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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大鸟低头细细查看着女孩子,乌亮的小眼儿闪闪烁烁,轻巧地展出羽翅拂卷着她桃红的衣衫,那姿态越发招摇扭捏起来,男孩子无奈地摇头,知道它热爱美色的毛病又发作了,只好从藏身的山石后走出来,口中玲琅地与大鸟打着交道,大鸟羞窘地偏头看他一眼,又转头盯着那抹桃红,嘴里啾啾地低鸣着,忽然显得很是焦急。
男孩一听,不仅皱眉,三两跳地跑到近前,蹲身一看,才发现那个女孩儿的右肩上钉着根羽箭,血色与衣色混杂交错,以致他刚才在远处并没有发现。
此时,大鸟已展开翅膀将少女脸上的墨色湿发拂开,男孩一看,不禁‘啊’的一声轻呼出声,怪不得铃铛儿那么激动,这少女竟是如此绝色!
铃铛儿呜呜咽咽地低鸣着,又用羽翅扫向男孩儿的手臂,“——知道,我知道了,救你的美人儿。”
男孩子没好气儿地瞪了铃铛儿一眼,眯眼四顾,咧嘴笑了,“——嘿,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不知是她的命好,还是我的命好!”
说着他就跃起身钻进近旁的草木中,不一会儿就抱着一大捧植物跑回来,他小心翼翼抱着的植物茎长两尺,长着长柄掌状复叶,开着黄绿色伞状小花,——啊,那正是南国仙草,田七。连铃铛儿看到也不仅悚然动容,它天天陪着小朋友采药,自然知道这个是何等珍贵。
男孩儿弯腰,想也没想,就嘶啦一声从领口处嘶开女孩肩头的衣裳,那狰狞的箭伤更衬得她的肌肤细腻白皙,铃铛儿急切地探头看,叽咕叽咕地发出尖锐的叫声,“你这只大色鸟儿,平时也不是没见过美人儿!”
男孩抬头瞪了它一眼,顺手取出竹篓里藏着的酒罐,铃铛儿并不服气,也扭头斜飞了他一眼,看到男孩子黄蜡蜡凹凸不平的面容,铃铛儿忽然叽叽咕咕地叫声不断,如果一只鸟会笑,那铃铛儿此时一定是笑得抽筋了。
男孩儿顺手摘下一片叶子,指尖一抖,那大色鸟儿咕咕咕的笑声就嘎然而止,原来是鸟喙被男孩指间飞出的叶片缠住了。大鸟儿哀怨委屈地转动着黑眼珠,男孩却不再理会它,他翻起外衣,将贴身的里衣沿边撕下两长条,又将小酒罐打开,浓香的酒气立刻袅袅升起,大铃铛儿眼神一暗,嘴里的咕哝声变得柔婉,男孩儿笑了,他将一块布条浸入酒中,“铃铛儿莫急,足够你和爹喝的——”
大鸟儿听了此话,摇头摆尾的暗自得意,那七彩的尾羽竟迤逦地轻轻摇荡,映衬着阳光,在男孩儿和女孩儿身上洒下一片明艳的七彩光晕。
“——但愿没有伤及肩胛骨,如此才不会影响她手臂今后的运动功能——”
小男孩将一把田七的叶片塞入口中,一边嚼着一边含糊地喃喃自语,铃铛儿歪着头,贪婪地盯着酒罐,再晃眼打量着那昏迷不醒的美丽面庞,只觉无限陶醉。
男孩儿顾不上理睬大鸟的遐想,他用烈酒浸泡过的布条擦拭着女孩子箭伤周围的皮肤,又擦拭自己的双手,接着,他抽出别在腰间的短刀,在刀鞘上轻轻一触,那如一痕碧水的锋芒已弹出落在他的掌中,他抬手斩断箭杆和已穿肩而过的箭头,握住残余的箭杆向上一拔,动作敏捷果断,断箭拔出,一股鲜血从伤口中急涌而出,那倒卧的女孩儿低哼一声,上身惊憟地战栗着,她浓黑入鬓的长眉痛楚地皱成一团,纤长的眼睫吃力地眨动着,近乎透明的薄唇紧抿,最终又陷入了更深的昏迷。
男孩子微微叹息,将口中的田七药糊取出,敷在她的伤口上,再用布带仔细地缠裹包扎。铃铛儿蹲在一旁,乌亮的小黑眼睛不停地转动,看着男孩子娴熟利落的施救手法,铃铛儿已经着迷了。
“铃铛儿呀,你这个爱看美人儿的毛病可得改一改,不然,哪天又从树上掉下来,可不见得每次都能碰到我这样的好人——”
男孩子一边嘀咕着大鸟儿,一边将伤者靠在潭边的大石上,他顺手摘下大鸟嘴上缠着的田七叶子,走到潭边洗手。铃铛儿歪着头,似乎又想起一年前和男孩子结识的经历,它展开羽翅旋身儿飞起,轻飘飘地落在男孩子的肩头,用顶着美丽冠羽的头蹭着他的脖子,“——呵呵呵,别闹,铃铛儿,你越来越沉了,不知吃了我们多少粟米,”男孩儿怕痒,伸手拨拉蹲在他肩上的胖鸟儿,“——快下来,我还得省点力气背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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