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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第3页）

第六卷 余生 （机器人攻x修复师受）

第54章第四章 眼睛

海因摸索到了那个不显眼的凸起。

转动停止了，他回到那片不安的黑暗中，可下一刻，海因伸手挖出了那两颗精妙的机械产品，放在特制的保养液里。他曾经非常厌恶看不见的自己他尝试过无忧无虑望着天空、土地和人群，那时候潜藏在基因里的病症还未爆发，那双人类的眼睛还能够正常运作旧时代的教训，除了那些废墟，还有各种武器留下的环境恶化，渗入水土里的污染物质在战争结束的第二个一百年依然影响着脆弱的血肉。

值得庆幸的是，海因的父母给予了他很多支持，包括病变眼球的摘除、机械义眼的安装等，但那对夫妇的感情终究走向破裂，在确认儿子的生活重回正轨后，他们就分道扬镳，各自追寻快乐了。海因并不了解之后的事情，事实上，他对很多东西都抱有可有可无的态度，唯独在默尔斯身上，他频频失控。

今天还在下雨吗？他凑近窗口，家中的布置早就烂熟于心，更何况默尔斯早就帮他抉择出最不妨碍活动的摆放方式，动线清晰，他只管大胆地往前走。想到这，胸口又是一阵微妙的悸动，他侧耳倾听，果然，雨水断断续续敲打在玻璃上，天空应该是灰色的。

他担心默尔斯的安全，就算知道对方是机器人，外壳坚硬，四肢强壮，充电一次就能续航将近二百小时。但他还是克制不住内心的恐慌。

与此同时，海因又忍不住想，仅仅是一场普通的发烧，就令离家出走的高智能机器人如此方寸大乱，竟顾不上打扫痕迹……让他明明白白察觉到自己到底有多么重要。

意识到这一点，他不由自主舒了一口气，其实最害怕的是默尔斯就此销声匿迹，无论是生存或死亡，都与他无关了。而他已经离不开对方，辗转反侧，坐立不安，面对黑暗时也不至于如此。海因顿了顿，随后起身走向厨房，即便一个人，也没有碰倒什么东西，不过他还是想念默尔斯在的时候它会搀扶他，叮嘱他不准随便行动，直到机械义眼的保养结束，装到空洞的眼眶里，这样无微不至的呵护才算结束。

好几次海因嫌对方太烦人，故意作对，今天偏又懊恼起来了，感觉每一次落脚都有点慌张。这大概是人类的通病，拥有时不够珍惜，失去时才追悔莫及。

营养剂的味道有些腻了，由奢入俭难，已经习惯默尔斯的投喂，海因觉得自己身上没剩下什么是不受对方影响的。某种意义上，默尔斯是他的另一双眼睛，让他捕捉到许多从前不曾注意到的画面，带他以不同的方式看待这个世界。

难免毛骨悚然，可海因联想到这是默尔斯的天性，又觉得挺可爱的。倘若旧时代的人类也能这么想，大概就不会有后面的危机和斗争了他容许默尔斯拥有自己的智慧，他们都是普通人眼里的犯罪分子。现在大部分人的观念仍然是惊恐的后遗症：机器人是无法和人类一样的，不管程序如何更新迭代，躯体如何像人，它们不过是人类自我满足和自我愚弄的造物。

恰巧，海因在感情淡薄方面，被人无数次评价是“机器”，比起默尔斯，他更像人类中的异常。日复一日的相处下，他和默尔斯不约而同发生了改变，一种好的改变，即便使他们短暂地分开。海因相信，他总会找到它，或者让它主动回到这个家。

“早上好。”他拿起通讯器，语音输入，“我很想你。”

默尔斯会知道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