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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金蝉脱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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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一声巨响,君无夜一指点碎了一个黑衣人的胸膛。他已经记不得这到底是第几波截杀的敌人了,血水早已浸湿了他的衣襟,手上的肌肉也挥刀挥的麻痹。地上伏着密密麻麻的尸体,几乎填满了整片空地。

君无夜几乎被残肢碎肉包围起来,他心中狂乱,竟忍不住仰天长啸。啸声震动山林,似乎连大地都随之颤抖起来。

突然啸声戛然而止,一柄断矛刺穿了君无夜的腹部。君无夜低头一看,竟是一个没死透的黑衣人,拖着半个身体刺伤了自己。君无夜狂吼一声,一脚踢爆了黑衣人的头。

君无夜捂着腹部的伤口,心中戾气大盛,大吼一声,单手结印,打出无数风刃,将地上的尸体打得支离破碎。突然又不知从哪里冲出来一个黑衣人,提着一把大刀就向君无夜头上砍去,君无夜倒地一滚,躲了过去,只觉得腹部剧痛,惨叫一声,差点失去意识。黑衣人哪肯罢休,追着君无夜便是几刀,君无夜在地上连续滚了几滚,避开了致命的砍击,但是被刀芒击中,脑袋昏昏沉沉,最后被一刀砍中背上,昏死过去。

黑衣人大喜,不过他倒也小心,慢慢靠了过去,知道看见了君无夜背上深及脊椎的伤口,这才放下心来,笑道:“饶你这厮凶悍无匹,也要落在我罗老七的手上,让大爷我成就这不世之功。”说着他背起君无夜,就往西方跑去。

大约几个小时的功夫,黑衣人便跑到了一处空地,不到足球场大小的空地里,居然站着数百个绣着蓝边白云图案的黑衣人。气息比君无夜之前遇到的强大数倍,中间站着三个紫边白云图案的黑衣人,显然是首领。罗老七层层通报,等了一会,终于见到了为首的三个黑衣人。

“小的罗老七,叩见大首领大人,二首领大人,三首领大人。”见到三位首领,罗老七慌忙拜倒在地,不敢抬头。

“是你打伤他的。”二首领问道。

“小人不敢妄言,此獠是被一个兄弟临死偷袭打伤的,小人不过是捡便宜。”

“很好,你立下大功,定有赏赐,下去吧。”二首领说道。

“小的告退。”

“等一等。”旁边的三首领突然道:“他们一共有两个人,另一个呢。”

罗老七答道:“小的只抓住这一个人,不曾看到别人。”三首领顿感不妙,小声对二首领道:“二哥,有问题呀,明明两股气息在一起,怎么会只有一人?”

这时,那个始终一言不发的黑衣人首领突然大声吼道:“二弟三弟,快退回来”说着便向君无夜冲了过去。

躺在地上的君无夜突然一跃而起,冲到黑衣人老二老三的面前,掐着两人的脖子,轰的一声砸进了地里。

“别动,否则真的会死的。”君无夜微笑道。

二首领惊恐道:“你怎么没受伤。”

君无夜笑道:“我要来见你们,当然得装得像一些。你别动,否则我真的会下杀手。”君无夜抬起头对大首领道。手上加力,捏的老二老三面色通红。

大首领刹住脚步,怒道:“卑鄙,居然偷袭。”

君无夜抬起头讥笑道:“你们这么多人杀我一个,居然有脸说我卑鄙,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是什么摸样。”

大首领刚要骂回去,君无夜便用上了力,掐的二首领和三首领喘不过气来,大首领赶紧闭上了嘴。

君无夜道:“我看你们也是听上面的指令办事,没必要搞得要死要活的,断送兄弟的性命,你把你们的人的分布情况告诉我,我放了你这二位兄弟怎么样?”

通敌放在哪都是大罪,不过看着君无夜手越来越重,两位弟弟的脸越来越紫,大首领沉默片刻,叹了口气道:“我只是方圆百里之内的负责人,小头目而已,你的要求我根本没能力办到。”

“你们到底有多少人,这个总知道吧。”君无夜问道。

大首领老老实实答道:“由于不知道你们具体的落点,上面在这落日森林方圆五千里内都部署了人马,光我这样的就有数百个,我只能给你我附近几个防区的分布图,其余的我就不知道了。”

君无夜皱起了眉头,这样的情况果然很是棘手。“有比你们更强的高手在吗。”

“有,每一千里方圆就有一个锦衣白云使,实力深不可测,我们如果抓到了你,就要向他汇报。”

每一千里方圆就有一个,但是范围是五千里,君无夜推断在锦衣白云使之上还有更强的高手。

“虽然情报没什么用,不过你们这种小喽啰也只能知道这么多了,你们走吧。”君无夜放开二首领三首领,转身就要离去。

“等一等。”大首领突然叫道。

“还有什么事。”君无夜回过头,面色不善的盯着三人。大首领咬咬牙,下拜道:“请阁下赐我们一掌。”

君无夜会意的笑了起来,“你们倒也不笨,知道装伤骗不过去,也罢,我就送你们一掌。”说着君无夜单掌一挥,真气激射而出,将三人打得筋骨折断,重伤吐血。君无夜也不理会,转身便走。

那三人见他走远,其中的老三面露忧色,对老大说道:“大哥,怎么办,我们遭受这样的损失,恐怕是要被重罚啊。”

老大面色铁青,沉默不语,老二也担忧道:“尤其是我们的上峰,血鹰老郭,他是出了名的贪婪,对下面更是拼命压榨,现在出了这种事,我们恐怕很难过他那一关啊。”

这个恶劣的现实让三人都大感头痛。

老大问道:“我们还剩多少钱,能不能应付过去。”

老三摇头道:“已经没有了。”

三人再次陷入了沉默,就在这时,老大举起了手中刀:“我还有一把宝刀。”

“大哥,这是祖宗留下来的唯一遗物啊!”老三大惊道:“给了别人,我们还有何颜面去见祖宗!”

老大叹道:“血鹰这个人,脑子根本有病,不会在意我等的生命,你别忘了,他可一直看我们三个不顺眼呢,何况……”他眼中闪现一丝恨色:“拥有这把刀又怎么样,我也没能保护翠儿,我们三个早就没有颜面去见祖宗了。”

老二一拳砸在树上,恨声道:“要不是我等没有后台……”

三人商量了半天,最终还是只能硬着头皮往那边走去,但是心情之沉重,和上刑场差不多,只因他们的顶头上司是一个贪婪又残暴的人,没有钱还被打伤,那就别想安然退出这个战场了。

果然,和三人所料的没有什么差别,血鹰听闻这三兄弟被君无夜打败之后果然大怒,一巴掌把最近的老三给扇飞了出去,撞断了好几棵树。

“废物,你们居然被他简单威胁就投降了!”血鹰骂道:“你们知不知道我已经调动了几十支队伍围成一张大网,只要你们拖上一会,大网就能收紧,我就能获得擒拿此獠的破天大功,现在就被你们的软弱全毁了!”他说这一掌抬起,能量吞吐,就要杀人。

老大连忙跪下,双手高举着刀,大声道:“血鹰大人,我们自知罪孽深重,唯有献上这把宝刀,只求饶了我等性命!”

血鹰这一掌终究没有压下去,而是握住了刀鞘。

“确实是一把好刀。”血鹰冷冷道,他的眼中闪烁着光芒,想要拿走这把刀,但是却发现刀被老大紧紧握住。

“嗯?”血鹰看向老大。

老大汗如雨下,跪在地上,但还是颤声道:“请大人收了杀气。”

血鹰冷冷道:“怎么,你觉得我收刀了之后还要杀你。”

“小人不敢。”老大涩声道:“只是大人神威,让小人不能动弹,还请大人收了杀气,小人才能放手。”

血鹰这时放开了刀,盯着老大道:“所有人都说我贪,你也以为我贪,就吃定我了?你以为你献上这把破刀就敢在这威胁我,我就是要杀你怎么……”他的掌缘已经不满了致密的血色能量膜,杀气四溢。

血鹰的最后一个“样”字还没有说出来,停顿在了这个瞬间,因为这个瞬间发生了很多事情。

老大握着刀柄的右手在拔刀,但只拔出了一寸,血鹰重新凝聚了血色大手印,向下拍去,而老二老三还傻愣愣的看着这边。但最大的一个变数来自场外,一道雪亮刀光闪过,周边所有卫士全部头颈分离,这刀光最后横切血鹰的肩膀,几乎要将他吞没。

这一个瞬间过去,老大的刀被压了回去,而血影的大手印却没有拍下,因为血鹰此时双目暴突,死死瞪着眼前突然出现的男人,喉咙拼命鼓动却说不出话来,最后头颅和肩膀分离,变成了两截倒了下去。

三人都惊呆了,杀了血鹰的人居然是君无夜!

“怎么会,为什么。”老三退了一步,口中喃喃自语,惊骇莫名。

“又见面了。”君无夜笑眯眯的招了招手:“再见。”他说着转身便走,不过心里却在默默数数,就在他数到十七的时候,后面传来了声音。

“大人请留步。”三个首领突然道,他们互相搀扶着站了起来。君无夜停下了脚步,等着他们走到近前。

“大人,为何……”老大百思不得其解。

君无夜伸出了手,老大想了一会,这才识趣的献上了刀。

君无夜却没有接刀,只是把手按在了刀柄上,沉声道:“刚才献刀时,你手一直握着刀柄,就像现在一样。其实你俩都没有意识到,你跪下在地上的时候,杀意反而比那个老郭更强。”

老大吃了一惊,这一点连他都不知道。

君无夜道:“我相信你是一个有骨气的人,你的心中一定有更强的力量支撑着你做这些丧失尊严的事,在我看来,这种人才是真正所以我出手了,我愿意帮助有尊严的人。”

老大表情复杂,久久不语。但是老二却阴沉道:“但是你这样,反而是将我们至于了更大的危险之中,如果上峰知道你帮了我们,我们也是必死无疑。”

君无夜哈哈大笑了起来,一把拔出了宝刀,雪亮的钢刀闪的人眼睛疼:“刚才你们大哥选择拔刀一寸之时你们就已经选择了自己的路,只不过你们肯定打不过血鹰,早已必死无疑,我只是帮你们活下来了而已。”他将刀交到了老二的手里,轻声道:“这确实是一把好刀,但是它除了跪下奉献,其实还有一种功能,就是杀!”

君无夜哈哈大笑,转身便走。

看着他的背影和手中之刀,三人互相看了一眼,忽然齐声道:“我等愿助大人一臂之力。”

君无夜等的就是这个,这三个人虽然被自己救了一命,但是却也陷入了巨大的危机,天阙的人一查就知道血鹰是谁杀的,到时候他们三人恐怕下场比死还惨,因此必须要和自己合作,才有可能蒙混过关。他摸了摸下巴,笑眯眯的问道:“你们怎么帮我。”

大首领道:“现在血鹰死了,一定会有人来查,他是更上层之人的亲信,尸体是会运走的。但是如果运尸队在上峰来处理之前就死光了,说不得就会指派我们来运。完成所有检查之后,大人可扮成我尸体,一起出去即可,出去之后,我等便可假死遁逃,之前种种,再与我等无关。”

君无夜暗暗思索,这一招确实不错,但是也难保他们不会翻手卖了自己,或许脑子抽了就有人以为这样能赎罪。

“你们还有没有更让我相信的方法?”他问道。

大首领老老实实道:“我没有办法,人的信任往往是需要时间的,大人或可给我们下毒,如果是问道境的话也可以下禁制。”

君无夜却不想这么做,因为说到底他们是一个团队,是不能用这种手段控制的,否则到时候他们心生怨怼,反而会害了自己。

“我看得出来,你心中有一个想杀的人,这份杀意让你们苟且偷生。把我想想成这个人,砍我一刀,我来感受你们的情绪,情绪是做不得假的。”君无夜道。

大首领虽然很难理解这种匪夷所思的手段,但是他也知道这不是自己寻根究底的时候,当下屏息凝神,刀中杀气越来越盛,蓦的,他睁开眼睛,看向君无夜的眼神已经被仇恨与愤怒填满。

“呔,看刀!”大首领一刀斩下,君无夜伸出右手,用外掌缘接住了这一刀,但是这一刀也确实是大首领精气神灌注至巅峰的一刀,硬是将君无夜打退了一步,不过他反手前探,一把抢走了这把刀。

大首领惊疑不定,他震惊的看着君无夜道:“你竟然用手就接住了,还夺了我的刀。”

然而君无夜回答的却是:“我感受到了,你恨一个人,这种感情充盈而压抑,而能让你这么压抑,看来此人就在天阙之内,而且权势很大,让你根本连憎恨都不敢表露出来。可以,你是个可信的人,一个拥有如此充沛感情力量的人,不会是个贪生怕死之辈。”他将刀扔给大首领,道:“刚才那招免费教你,学会之后别人夺你刀就没那么容易了。”

大首领苦笑,一边是自己引以为傲的刀招被人如此轻易的破解,一边是自己哪有那么聪明,一遍就学会吗。

君无夜问道:“说说吧,你们这次的布置是什么,你确定用装死的办法能出去吗。”

大首领沉吟片刻道:“大人有所不知,那天阙高高在上,几乎不履尘世,但是他们下面有东西南北四大天门,控制着江湖武林的大片区域,这次围杀,便是东天门大规模征发了不知道多少的高手,铺满整个东海,要管理这么多的互相不认识的人,他们只能分区划片,一级一级的往上联系,那个血鹰便是得了个白衣使的身份,再往上是金衣使,其上便是分区总管。这种总管下面管着好几万人,他们只是在进来之前将每个人身上种了一道气息,根本认不得脸。如今血鹰已死,气息消散,只要尸体确认过了,那便可以冒充他离开这里。”

君无夜思考了片刻,觉得这是个方法,实际上他其实也找不到别的路了,天阙管理的虽然混乱,但是他们同样不惜人命。

君无夜是个执行力极强的人,既然认同了三兄弟的想法,立刻就去杀人了,有这三个人当内鬼,他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把该清掉的人都清掉了,为了不引起注意,除了运尸队的,其他的人他也一起打包带走。

一切准备就绪之后,小等三炷香的功夫。一团强大的气息传来,那是两个锦袍男子从天而降,站在了这片战场的中心位置。在一旁窥视的君无夜心中暗暗警惕,他发现随着这几日的厮杀,天阙的反应速度越来越快,而且出现的高手越来越多,说明他们的围杀力度正在加强,这样下去自己真的很难脱身。

“奇怪,这个地方的人居然被杀光了,看来那个九幽魔徒的实力真的不容小觑。”其中一个锦袍男子道。

“哼,再强又如何,天阙那么多附属门派,那么多高手,铺满了整个东海,现在知道他在这里,所有高手都要往这里赶,甚至连天阙真正的弟子都要过来,他就算能逞一时之凶威,也逃不过身死魂灭的下场。”

另外一个人则抱怨道:“此人杀人之后就会立刻逃窜,上峰让我们到这来调查也不过是白费功夫。”

“别说这些废话了,这次死了个血鹰郭广均,他妹妹是上峰的一个小妾,至少要把他的尸体带回去。再看看有没有什么活口。”另一个锦袍男子道。

“哼,这个废物。”

二人四处查看,先是找到了血鹰的尸体,又在边缘的几棵大树及碎石旁找到了三兄弟,三兄弟现在可谓是极其凄惨,几乎全身脏器都被打碎了,根本就没有意识留存。

“人都死了,就他们三个活着,会不会有什么问题?”他问旁边人道。

另外一个锦袍男子看了四周一眼,分析道:“不至于,他们的伤势太重了,不像是作假,而之所以没死,是因为这个地方的地势特点,那九幽的凶人应该是在远处用冲击波轰击,却没有想到自己的力量会被地势消减,他们三人又被碎石压住,所以也没有查看,这才活了下来,从概率上来说,没有幸存者才不正常,不管多么大的灾难,总有那么几个人能活下来。”

一个锦袍男子取出一个瓶子,在他们身上撒了水,这是天阙的宝物,能够有治病救伤的神效,他们刚好需要人将血鹰的尸体运走。

三人的身体被修复到了勉强能够活动的程度,大脑复苏,全都大叫着醒了过来。两个锦袍男子很满意,重伤致死的人被救活,差不多就是这个反应。

“说说吧,怎么回事。”一个白衣使问道。

大首领定了定神,这才苦涩道:“大人容秉,我等本来是血鹰大人的属下,负责搜索西边的丙十三丑牛火行区,却不料申猴区的兄弟发现了那九幽凶人的信息,血鹰大人便带我们前去围捕,但那家伙实在太过凶悍,东冲西杀,不留活口,我等被他的功力余波震晕,埋在碎石之下,醒来时就看到两位大人了。”

大首领这个回答基本与二人猜测的一致,比较满意,但其中一个人还是问道:“血鹰不是鲁莽之人,他为何不上报。”

大首领道:“最近各区的兄弟都在传言,那两个九幽凶徒已经是强弩之末了,因为他们的气息一直在削弱,最近甚至只有一个气息,可能另外一个已经死了。血鹰大人要抢这个功劳,所以就没没有上报。”

两个白衣使对视一眼,这个传言他们也一直在听,不过这个地方太大,人太多,又不太好联系上峰,以至于他们也不知道真假。但是大首领的回答却是无懈可击,值得相信。

一个白衣使吩咐大首领道:“你们三个人已经基本废了,本来是不救的,不过你们运气好,血鹰死了,他的尸体要运出去,你们也算是因祸得福捡回一条命。我们已经做过确认了,你们把尸体缝合一下,送到最近的国都,找到后勤站,然后就滚吧。”

大首领大喜,问道:“我们,真的可以离开这里了?那赏赐……”

白衣使一个大嘴巴抽了过来,怒道:“废物,累死老郭那个废物,还敢要赏赐,快滚!”

大首领趴在地上,连连叩首:“小人该死,小人这就滚,小人一定将人送到地方。”

等两个白衣使走后,旁边装死的君无夜爬了起来,看着血鹰的尸体,拔出了刀:“这位老弟,不好意思,废物利用,还得借你的皮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