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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道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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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太阳照常升起,对于青山镇的居民来说又是日常的一天,但对张阿元与二狗来说,今天却不寻常。

张阿元早早的就起了,跑去集市上买了麻元和油茶,回来后喊醒了还在酣睡的二狗,凑在孙二爷的小桌上吃了顿奢华的早点。

孙二爷吃着早点,似乎是有心事一样,和二人说话心不在焉的,三人有一搭没一搭的糊弄完了早饭,张阿元便催促着二狗再检查检查行囊,莫要误了时辰。

两人在偏房内叮呤咣啷的收拾着行李,孙二爷也点着一杆烟枪坐在屋檐下的台阶上静静的听着二狗和张阿元吵吵闹闹的拌嘴。

片刻之后,两人背着行囊出了屋门,二狗大手一挥,喊道:“二爷,我们可走了啊,别想我们啊”,孙二爷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土,摁灭了还没有抽完的烟枪,说道:“走,我送送你们”。

三人出了院门,孙二爷唠叨了一路,听得二人耳朵都起茧子了,两人嫌孙二爷啰嗦的厉害,索性撒丫子一路狂奔,从大马道这头一路狂奔到那头。

远远地就看见长长的一队马队,马队似乎等的时辰长了,一众人探头探脑的望着两人,两人也远远地看到矿场的马队,马队青一色灰色布衫,领头的是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汉子看见两人狂奔而来,撇撇嘴不屑道:“毛都没长齐”。

随后丢给二人两件一模一样的灰色布衫,也不等二人说话,朝队伍领头走去,吆喝一声后,马队便懒懒散散的“蠕动起来”,张阿元正要跟旁边一个汉子搭腔问问话,一声清脆的声音传来:“阿元哥”。

张阿元转头望去,沐林与沐老夫子站在路边,沐林使劲的挥着手,张阿元见马队一时半会还走不起来,便跑了过去。

沐老夫子背着手笑道:“阿元,挺像那么一回事啊,像个大男子汉了”,张阿元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哪里哪里”,沐老夫子笑了笑对沐林说道:“拿出来吧,莫要误了人家的正事”。

沐林神神秘秘的看了张阿元一眼,随后从袖口里抽出一块崭新的镇纸,递给张阿元,张阿元惊喜的接过。

连声道:“多谢多谢”,沐老夫子笑道:“我们沐林本来要送你一整套文房四宝的,不过担心你带了路上行走不方便,就先给你一块镇纸罢,其余三样等你回来再给你”。

张阿元摆摆手不好意思道:“这已经很好了”。

沐老夫子道:“好好保存啊,花梨木的,名贵着呢,我们沐林昨晚可央求了我大半晚上呢”,沐林踮起脚望着马队那边疑惑的问道:“二狗呢,去哪儿了,我也送他个小玩意儿,他人在哪儿呢”,

张阿元道:“不知道钻到马队哪儿去了,前面还跟我在一起呢,你要不给我吧,我带给他”,沐林双手叉腰,气道:“不要,太不够朋友了,我都来送别了,也不来告个别”。

张阿元见沐林气的小脸红嘟嘟,煞是可爱,腹诽到:二狗看见你这模样,不得来句娘们唧唧的,安慰道:“算了算了,看我回头教训他”。

正说着,孙二爷总算是上气不接下气的赶了上来,冲着张阿元怒骂道:“你们两个小混蛋,也不知道等等我老人家,有好些事都还没跟你们交待清楚呢,急着去投胎啊”。

沐林在一旁不满道:“孙爷爷,您能不能在人出远门的时候说点吉利的话”。

孙二爷见张阿元脸色有些不好,这才止住了喋喋不休的势头,从怀里掏出一串木头珠子挂在了张阿元脖子上,张阿元有些诧异,木头珠子他认识,是孙二爷的佛珠。

他和二狗早都知道,观音庙里观音像的手掌平摊向上,放着一串佛珠,二狗曾经想偷偷卖掉,拿去给收古物的铺子,鉴定结果,大子儿一枚不值,二狗气的差点顺手塞炉子里给烧了,想想不值当,又放了回去,这珠子正是那一串。

张阿元正要发问,孙二爷已经把珠子仔细的掖在张阿元的衣服下面,叮嘱道:“可不准拿下来啊,听见没有,二狗这小子胆小如鼠,猴精猴精的,有什么事跑的比兔子都快,我就担心你小子,傻子一个,不敬天地,不信鬼神的”。

说完孙二爷伏在张阿元耳边,神秘兮兮的压低声音说道:“我知道你们都不信,其实我以前给你们讲的那些故事都是真的,这世上有没有别的我不知道,但是真的有妖怪”。

张阿元一脸的不相信,鄙夷的看着孙二爷:“二爷,您这故事还得再编编,唬唬二狗行,唬我还差点火候”。

孙二爷张嘴便要开骂,正巧那边领头的五大三粗的汉子大喝一声:“走喽!”,整个马队便开始缓缓移动起来。

张阿元挥挥手大步向马队走了过去,沐林笑着挥手道:“路上当心些,傻子”,张阿元大喝一声:“沐林,不准这么喊我”。

便头也不回的跑向马队,沐林却笑得更欢了,二狗不知何时已经坐在了驮着货箱的马背上,看见张阿元一脸不高兴的走来,顿时乐的手舞足蹈,就差在马背上翻跟头了,大声嚷道:“阿元,愿赌服输,可别不认账啊”。

孙二爷瞅见二狗坐在马背上乐的“花枝乱颤”,疑惑道:“什么愿赌服输,嘿,这小子吃猴儿屁了,乐成这样,前天还一脸不愿意呢”。

沐林看着马队渐行渐远,给孙二爷解惑道:“我昨晚听见他们俩说,赌离别的时候,您是高兴他们两个再也不烦您了呢,还是舍不得他们走,赌五个铜板呢”。

孙二爷气笑道:“呸,这两个小白眼狼,高兴,我怎么不高兴,今晚还得整两口好的,庆祝一下子这两个混世魔王可算走了”

等到马队转过山脚看不见了,沐林告别道:“孙爷爷,我们家还有事儿,我先走一步了”,孙二爷:“啊,好孩子,快回去吧,别乱跑啊”,沐林转头便向书堂的方向走去,内心偷笑,他明明看见孙二爷眼角亮闪闪的。

日上三竿,大马道上渐渐热闹起来,大大小小的马队,商队都赶大清早想多跑几步路,好避过阳光最毒辣的时间。

孙二爷本想去集市上逛逛,却没来由的一阵心烦,便朝观音庙的方向慢慢走去,不消片刻,孙二爷便到了家门口,进了院子,关上门,孙二爷点上早上抽了一半的烟枪,瞅着屋檐的彩绘怔怔出神。

失神了一会儿,孙二爷看着小小的观音庙,忽然感觉有些陌生,默念了两句阿弥陀佛,走到张阿元两人住的小屋,轻轻推开门,小屋里打扫的干干净净,地上泼了水扫过,还没有干,散发着一股泥土的清香。

小屋不大,中间一根木头柱子,有一张炕,墙边一张小木头桌子,便将本来不大的屋子占得满满当当的了。

这间屋子原来本来是一间放杂物的柴房,自从孙二爷接手这间小庙以后,便把这间柴房改成了一间住人的屋子,以前张阿元刚来的时候,他们三人便都睡在这间屋子里,后来两个孩子越长越大,这间小屋子便有些不够住了。

三个人有些挤,两个人倒是挺宽敞,孙二爷嫌二狗一天气自己,索性便搬了出去,在大堂里支了一张床,每天睡在大堂里。

起初搬过去的时候,孙二爷还有些犯嘀咕,担心冲撞了菩萨,住了几日以后,见菩萨没有怪罪自己,孙二爷这才大胆的住了下来。

墙角堆着两床被子,两个枕头,一床被子叠的整整齐齐,不用问就知道这被子是张阿元的,一床被子露头露脚,慵慵散散的摊在床角,这肯定是二狗的,二狗这小子叠被子就从来没叠板正过,每次都是随便一折一丢就完事了。

孙二爷从桌子下拿过来一个小凳子,站在凳子上用手摸了摸柱子上面,两人装钱的小布兜果然还留在上面,孙二爷不自禁嘿嘿笑出声,他早就知道两人背着自己攒了一点私房钱就偷偷藏在柱子上面,小孩子再怎么有心智也只是小孩子啊。

两人那点心思怎么能瞒过老狐狸一样的孙二爷,孙二爷从来没有动过两个孩子的钱兜,相反孙二爷倒是有些欣慰,两个孩子再怎么样也算是能生存下去了,不像别人家的孩子一天就知道吃了睡睡了吃。

孙二爷把小凳子塞回桌子下面,反身出了屋,将房门轻轻关上,又轻轻推了推,看看有没有关严实,两个孩子还要回来住,房门不关好就怕野猫进去祸害。

出了屋以后,孙二爷没来由的一阵困意袭来,便进了大堂,躺在床上沉沉的睡了过去,不知道睡了几个钟头,天色渐渐都暗了下来。

孙二爷才昏昏沉沉的醒来,喊道:“二狗,你个混小子这么晚了怎么还不叫醒老子”。

静悄悄的没有人回应,孙二爷不耐烦的又大喊道:“二狗?二狗?”。

孙二爷忽然想起两个孩子已经跟着马队走了,不禁敲了敲脑袋,咕哝两句老了老了,孙二爷生起火,在陶罐里煮了些米粥,在炉子边静静的等着晚饭。

孙二爷看着天边的太阳慢慢落了下去,忽然觉得小院子有些冷清,以前这个点两个孩子早都嚷嚷着饿了,吵吵闹闹的,他总嫌烦。

今儿个头一天他自己一个人,孙二爷反倒觉得觉得心里空空落落的,有些不适应。吃过晚饭,孙二爷脑子里过来过去总是两个孩子的身影,声音。

孙二爷不想承认但是又不得不承认,他跟两个孩子总归是有感情的,虽然没有血缘之亲,却是实实在在真真正正的有亲爷孙之间一样的感情。

陶罐里咕噜咕噜的声音拉回了孙二爷的思绪,孙二爷自嘲道:这两个臭小子又不是不回来了,想这么多做啥子,人老喽,人老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