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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 入局(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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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刀锋抵在杜章的脖子上,刀锋沾染上一层寒意,让杜章不禁微微一抖。他是一名文官,官阶为四品,比陆照昔低一个品级,突然被陆照昔这样先发制人,顿时脸上一阵青白。

屋内的空气瞬间凝固。几个侍卫不知所措,一时不知道应该帮谁才好,只好齐刷刷地看向了齐璟钰,等待他下令。

齐璟钰听了陆照昔和杜章的对话后,心里已经隐隐猜到他落入了一个局中,然而杜章是他母亲的族人,在王府已有多年,一直打理王府大小事务,他难以相信杜章会是幕后之人。

齐璟钰没有出声劝阻,而是想看看杜章的反应。

杜章勉强平静下来后,缓缓道:“陆将军!你这话是从何说起?你我都是王爷的人,我在王府多年,一直对王爷忠心不二,如何会陷害你?”

“你为何陷害我?我也想问你!“陆照昔手中的刀锋在杜章的脖子上微微晃动,像是要随时划过他的喉咙。杜章感觉到刃口冰冷的触感,不禁打了个寒战。

突然,陆照昔的手臂一抖,刀锋轻轻一挥,鲜血飞溅而出。杜章瞪大了眼睛,看到自己的血从刀锋上滴落,殷红的液体在耀目的灯光下显得格外刺目。

“王爷!”杜章嘶哑着的声音,全身肌肉瞬间绷紧,“陆将军必定是中毒后神智不清,请王爷让陆将军住手!”

然而,齐璟钰依然如若未闻,只是平静地看着这一切。

陆照昔说:“是你和楚云荷设计引我和林曜来云鼎楼,又想出如此下作的手法想陷害我!”

杜章满脸惊讶,道:“你在说什么?我和楚云荷如何引你来云鼎楼了?”

“冬至那日中午,你和楚云荷在一家馄炖馆见面,故意把楚云荷和王爷要来云鼎楼的消息透露给我的婢女,利用了我的好奇心引我前来,然后,又同样引了林曜前来,是吗?”

“冬至那日,我陪王爷在兰陵台祭天,之后又去了礼部,一直呆到傍晚才回王府,我那日行迹在礼部可查,王爷也可以作证,陆将军不要信口雌黄!”

杜章言之凿凿,陆照昔看向齐璟钰求证,齐璟钰说:“冬至那日,祭天以后我确实安排杜长史去了礼部。”

陆照昔一愣,难道她的推理错了吗?她确信她来云鼎楼必定是中了局,可如果那日和楚云荷在一起的不是杜章,难道有人假装成杜章,借此嫁祸于他?

杜章见陆照昔瞬间犹疑的神色,心中暗暗舒了一口气。在设计这个局时,他自然想过他对此案的过分关注万一引起陆照昔的怀疑,陆照昔会去设法找证据。而他找人假扮了杜师爷,就可以推翻陆照昔的证据,让她的怀疑变得不再可信。

“陆将军误会了!”杜章徐徐道,“我与楚云荷从未见面,更没有任何勾结。我对王爷的忠诚,岂是你可以轻易质疑的!先放下匕首再说!”

陆照昔脑中再次飞快地闪回着所有的线索,手中的匕首微微一松,杜章松了一口气,心疼地抹了抹自己脖子上的血迹,虽然挂了点彩,但是这点小伤他受得住。

然而片刻之后,肩上一阵剧痛传来,陆照昔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猛然用力一扯,将他往窗台边拖拽。

“就算那个人不是你,你以为你可以洗脱嫌疑吗?”陆照昔的声音寒冷而锐利,手中的刀锋仍然逼近着他的颈部,“你们太小看我了,我陆照昔不是那么容易被算计的!”

说着,陆照昔再次用力扯动杜章的胳膊,杜章的上半身掉出了窗台,他不禁惊呼出声。

云鼎楼的举架很高,虽是二楼,却有普通人家三楼那么高,街上是坚硬的青石板路,倒头摔下去必定脑袋开花。

杜章惊慌地挣扎:“救命!”

陆照昔毫不理会他的叫喊,目光冷厉地盯着杜章,一手抓住他的衣领,另一只手中的刀刃上闪烁着冷光,“还不说实话,我可要松手了!“

“王爷!她疯了!“杜章大叫着,面容带出了狰狞之色。

齐璟钰此刻虽然心里有很多疑团,但是以他对陆照昔的了解,如果她没有确凿的证据,她不会如此对待杜章。他依然静静地坐着,等待两人接下来的一番博弈。

杜章见齐璟钰并没有出手制止陆照昔,他必须抓住那根唯一的救命稻草,大叫道:“你一个女流之辈,无凭无据就胆敢如此侮辱我这个王府长史,你这是对王爷的大不敬!”

“因为我是女人,就可以任人欺辱陷害吗?”陆照昔怒视着杜章,“设局之人设下如此卑劣的局,如果他以为凭这样可以摧毁我,他错了!可惜你的命现在就握在我的手里,你的生死就在我一念之间。“

“你以为这就能威胁我吗?”杜章挣扎着,强压住心中的恐惧,“你若是敢对我下手,你也活不了命!”

陆照昔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只是冷冷地俯看着杜章,仿佛在审视一只不值一提的虫子,“我无需你来操心,我倒想知道,从这里掉下去,你还有多少时间能够想清楚。”

楼下的官兵看到杜章头朝下半身倒挂在窗外,陆照昔正用刀锋威胁着他,都不明所以地围过来张望。

楼下顿时一阵骚乱,正在布防的欧阳挚听到喊声,心下震惊,急忙带人跑上楼来。

呼呼作响的夜风从耳畔刮过,冰寒刺骨,杜章的身体在寒风中如枯枝般簌簌抖动,他不得不转换了哀求的口气:”陆将军息怒!我知道你中毒了,只要你拉我上去,我。。。不怪你!“

“谁告诉你我中毒了?”陆照昔的声音不大,似从风中飘来。

杜章浑身猛地一颤:“你。。。你没有中毒?”

陆照昔冷笑道:“忘了跟你说,你刚才拿的香炉里根本就不是什么迷情散,而是普通的熏香。”

“这。。。”杜章刚刚笃定香炉里放的是迷情散,并没有仔细去分辨,听到陆照昔的话,一时震惊得哑口无言。

齐璟钰也诧异地看向陆照昔,眼神和陆照昔一个交汇,他心里冰封的湖面瞬间被融化了。她没有中毒,她就不可能受辱!她没有受辱,他看到一切都是她装的!齐璟钰绷紧的身体瞬间放松了下来,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陆照昔继续对杜章说:“没错,香炉里本来是有迷香,但是我及早发现,已经调换了。你找到的是一个普通的香炉,却说香炉里是迷情散,你未卜先知,该做何解释呢?”

此时的杜章意识到自己已经陷入了绝境,原来陆照昔装作中毒,就是为了引诱他说出迷情散。他急于完成宸太妃的嘱托,谁知言多必失,一步一步落入了陆照昔的圈套。

陆照昔抓住他衣领的手微微一松,他身体想后倒去,可挣扎只是徒劳,被吊在空中的身体让他无法动弹。

“王爷!救命!”杜章再次惊呼。

齐璟钰终于开口了:“陆将军,我们可以慢慢审,先将杜章放下来再说。”

陆照昔点了点头,暗想经过此番一闹,外面的布防已经乱了套,以林曜的聪明和身手,他必定趁乱逃出去了。

陆照昔手上力道一紧,将杜章拉了回来。杜章瘫倒在地上,口中发出沉重的喘息声,他小看了这位年轻的女将,现在才意识到自己犯下了此生最大的错误。

欧阳挚气喘吁吁地跑进了包间,满头雾水地看着屋内的情景,问:“这。。。这是怎么回事?”

“欧阳少卿来得正好。”齐璟钰拿起手边的香炉,轻轻晃了晃,眼中闪过一抹阴霾,“辨认这香炉里是什么香。“

欧阳挚走上前接过香炉,放到鼻前一闻,又用手指研磨了一些香饼粉末,在灯下仔细辨认,再点燃熏香,闻过后,他说道:“这是酒楼常用的熏香,由沉香和艾草所制,香气清淡,还能驱除异味,并无特别之处。”

杜章脸色瞬间灰败,额头上渗出了密密麻麻的汗珠。

陆照昔道:“请欧阳少卿去隔壁的房间找到香炉,辨认香炉里是什么香。”

欧阳挚带人去隔壁楚云荷订下的包间,找到了了一个一模一样的香炉,经过同样的方法仔细辨认后,回禀道:“此香为迷情散,是致幻催情之物。”

陆照昔盯着杜章:“杜长史还有什么话要说?”

杜章跪在了地上,语气中透着凄惶:“王爷,我确实看错了,可是那并不能证明香是我放的!我和陆将军从未结怨,我为何要去陷害她的。。。名节?”

杜章强调了“名节”二字,齐璟钰一怔,深深地看了杜章一眼,杜章欲言又止。

齐璟钰皱着眉,对欧阳挚说:“把杜章押回大理寺,我亲自审问。”

欧阳挚有些无奈地看向杜章,两人从大理寺出来时,他还对这位王府长史如此关心此案心存感激,没想到一转头他成了嫌疑犯。不过他马上又想通了,杜章如果参与了此案,他对此案的异常关注倒是有了合理的解释。

欧阳挚问:“我们刚在内院发现了地下酒窖内有一个暗室,我正要带人去搜查,现在还要去抓林曜吗?”

齐璟钰看了一眼陆照昔,说:“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