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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难道我是水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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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瑛虽说想在凡间好好玩玩,但回天界的心思一直在灵识的深处,时不时地冒出来纠缠着他,使他总是骚动不安,无法神定气闲地坐在哪里或躺在哪里平静片刻,说是要叫翠儿陪着溜达,只是想找找那个回天界的机缘罢了,即使根本没有丝毫方向,看不到一点希望,目前来说,他也只能这么做。

石板长街一直向北伸去,形形色色的街坊吆喝着忙碌着,各人脸上都挂着汗水,带着绒绒的笑容。

--这才叫人间烟火,哪像天界,到处是冷冰冰的脸?

一股焦香飘来,神瑛跟着翠儿来到一座铺子前,见一个竹篮里装满东西,黄灿灿的外皮包着白花花的芯子。

“翠儿,这是什么?”

翠儿望望神瑛,眼色疑惑。

“我真不知你是从哪里来的?这是炒米花,你也不知道?是玉米做的,很好吃的,我们来一份吧。”

神瑛伸手就捏一粒,放入嘴里,感到焦脆甜香,后味浓郁,格外爽口。

--真是人间又一美味,与珊姐的那碗豆腐有着别一番美妙的感觉。

“翠儿,快,买一份。”

“买一份?要买你就自己买。”

神瑛一愣,这才意识到,凡间的一衣一食都是要银子的:

“可是,我没有银子。”

翠儿叹口气:

“唉,我越来越不了解你了,真不知怎么混这么大的?”

“我就这么混的。”

翠儿小嘴一啾,不再理他。

神瑛就有点不好意思了:

“那好吧,哪里有不用花钱又好玩的地方?”

“这还差不多。哥,不是我舍不得,只是我不能惯坏了你,不利于你成长。”

--我的天啊,面对这么霸气的小妞,自己真无可奈何。不能再同她一起混了,否则自己这张嫩脸会丢的越来越大。

恰好,一抬眼见左边一条小巷之隙露出一片蓝天、一角山头、一块水面。

神瑛用手一指:

“我到那边看看。你自己玩吧,我过会来找你。”

“那也好,正好我要帮珊姐买点女人用的东西,不用你赔也不陪你。你可不能走得太远,过会原路返回,就在这镇上找我。”

神瑛从巷口向西穿过,就见到了一个大湖。

湖对面有座大山,山头的墨绿向湖这边漫延,而山脚下的花则一片紫色漫透。

湖面空蒙辽阔,湖水却碧绿晶莹。

一阵风来,山花湖水一起恣肆汪洋、风姿绰约起来。

神瑛看了一会景,就在岸边一块干净平整的草地上躺了下来。

双手枕头,仰望虚空,有只鸟一点影下,从脸上倏忽掠过。

神瑛看着这孤独的鸟,想起了孤独的天界。

那花园,那仙姑,那彩霞······

--没想到活了无数岁月,凝聚在心灵的就这么多,其他的都很苍白,记忆就像一张白纸上随意洒落的几点水印而已。

--虽然在珊姐这儿临时找了个根,但终究是过客。自己真正的最终的目标当然要回天界。

--可是怎么回去?怎么到现在也没有神仙来找自己?

--罢了罢了,也许是天意有意安排,只有靠自己拯救自己。

或有呐喊声,沿着西边的湖岸传来。

神瑛一个激灵,坐起身来,回头一望。

原来是骚扰破坏珊姐豆腐坊、灰不溜秋逃跑、自己拍了马屁的六个男子。

不,又多了一人,却是个女子。

长发飘飘,款款而来,不过最入神瑛眼的却是那黑色的眉毛,浓密而宽实。

“就是他,就是他,抓住他。”

只听几人一边指手画脚一边大声喊叫。

神瑛不再糊涂,一看那脚步那眼神,奔的正是自己。

神瑛突然很无奈很不平很生气。

--自己下凡以来还没来得及得罪什么人,你们怎么就舍不得我呢?本来就够烦的了,你们怎么还来烦我?

这班混蛋已冲到面前,成包围状。

一人嗡声嗡气,一人尖声尖气,还有几个哈声哈气。

其中一个回头对女子说:

“这个就是那丫头养的小白脸。”

神瑛又听小白脸三字,愤懑之气陡然生起:

“你们到底要干什么?”

“两条路,说出那小妞在哪里或者死。”

神瑛当然知道小妞指的是珊姐。但是,听他们的口气,还不知珊姐的客栈所在。

“不知道。”

“到底知不知道?”

“到底不知道。”

“吆吆,竟敢耍嘴皮子,那就死吧。”

神瑛心中的傲气一下子被激发出来。

--真以为我这个神仙是好欺负的,自己虽然一直寂寞无争,但不代表软弱可欺。

神瑛一个立定、一个顶头、一个挺脊、一个拔背:

“哼哼,你们试试。”

“这小子还真把自己当小子了,上,杀。”

神瑛当然已经不指望腾云驾雾、一飞了之,但却起了个念头。他当然看过其他神仙施动过神力,自以为对神仙来说应该是天生的基本功;他记得动作很简单,心想不妨来个学模学样、现学现卖,对付一下普通的凡人应该没问题,即使是一个七个。

于是双手捏个手诀。

可是,

失望,

很是失望,

并没有风云滚滚电闪雷鸣。

神瑛又一口气捏了数十下,

绝望,

绝对绝望。

他这边没动静。

那边却有动静了。

“这小子是不是有什么问题?你看你看,他抽风了,我们抽死他。”

呀,

神瑛差点气晕,不是气的这些人,而是气自己气仙姑气上仙气天界的那些大神们。

可是气归气,命还得要。

神瑛此时背对大湖,已被包围的严严实实,唯有一条不是路的路,那就是跳入湖中。

几人进一步收紧了包围圈,容不得他犹豫了。

神瑛一步一步退到湖边,转身就扑进湖水,接着一个猛子扎了下去。

“怎么没了?”

“这水清澈见地,水底的鱼都能看见,怎么一下子看不见他了?”

“难道他是水怪?”

神瑛在水面下,扭动身子,使劲往湖底沉去,清清楚楚听到他们的声音。

但是,这班人围绕着湖边转着跳着骂着,就是不下水抓自己,感觉很奇怪,索性贴着湖底,不再游动。

这班人折腾了好一会,才站在岸边不动。

“大家等着,这小子应该还在这水里,看他能憋到什么时候?”

水里和水岸静了下来,双方都在坚韧地等待和对峙。

好一会,岸上那女子开口:

“我们分成两组,轮流看守,一定要把他掐住。”

说完带着三个男子走开,另三个男子留下了来。

神瑛感觉有点惨,

--他们可以轮桩看着自己,而自己只有一人,怎熬得过他们?

但神瑛突然发现自己在水底就像在岸上一样,呼吸正常,手脚活动正常,一点滞碍没有。

再看看自己,不由大吃一惊。

不对,自己的身子竟然不复存在。

但是,灵识转了一下,又感觉自己无处不在。

感觉还有眼睛,看脚下的淤泥水草,不是看,是灵识在触摸。

感觉还有耳朵,听岸上的风声鸟声,不是听,是灵识在辨析。

--什么情况?自己与水竟然融成了一体,难道自己就是水,水就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