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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02 太上无情剑;听涛捉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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旭日东升

何锋醒来时,那老者早已不知所踪。

“幸亏咱不梦游,要是睡着睡着掉下悬崖,那可就成喜剧了!”

昨晚,本是冥想的他,居然在山顶抱着巨石睡着了,要不是习惯性抱着东西的睡姿,估计就完结了。

心中庆幸着,腹中响起一阵咕噜声。

“测试虽然没过,但好在七月份的用度照常发了,也该回家一趟,顺道去看望一下赵秀才……”

走在下山的道路上,本该有些不适的何锋,居然异常的精力充沛。

“按说,虽然还在伏天,但是在百丈高的山顶露宿,还不盖点儿东西,这第二天肯定不舒服!怎么反而感觉浑身燥热呢?”

心中纳闷,不禁想起了昨日冥想时,在眉心看到的荧光。

“难道那就是引气入体……”

人常说,上山容易下山难,那说的不是“山”,而这九峰山除了最陡峭、最高的登天峰,其余八峰则是“下山容易上山难”。

下得登天峰,穿过九峰观,一路斜下,三刻钟便是山腰的山门“净心台”了,再顺着净心台西南而下三刻钟,穿过通心桥,就能看到早起赶脚的行人了,因为这里是西州通往南州最近的官道。

一阵五谷烤熟后特有的香气,将何锋的脚步勾引了过去。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贫穷是一种需要,是人性使然,是阶级的基石。

不管在哪个朝代,让穷人变富唯一的方法,就是推翻塔尖儿,让他们制造另一个轮回的穷人。

西州不像东南三州土地肥沃,米粟虽稀,但胜在人均耕种面积广,平均亩产一百五十斤的小麦,便成了这西南之地最普遍的主食了。

何锋也奢侈了一把,两个竹筒饭、一个馕、三两酸菜,一共花去了十个钱,主要是米贵。

来不及肉疼,何锋一边将竹筒饭塞入怀里,一边大口大口地啃起了馕。

正此时,身后一阵嗡鸣声袭来,大地像是被捶响的战鼓,震得官道上的行人立刻闪到了两旁。

“何锋!”

身侧传来一个熟悉的女声,何锋侧目,正见一身劲装的赵灵儿一手拎着三坛五斤装的‘大高粱’。

“灵——,赵姑娘。”何锋赶忙改口,因为眼前这位英气逼人的赵姑娘,最讨厌别人跟他亲近,而‘灵儿’是只有亲人才能叫的称谓,何锋也就在她父亲赵启元面前无奈称呼而已。

“百姓退避,百姓退避……”官道上斥候的喊话声掩盖了何锋的声音,赵灵儿只听到了后面的三个字。

“走!”看着何锋人畜无害的笑容,赵灵儿侧腿踢了何锋一下,紧随其后,官道旁的还在等候的人们纷纷侧目。

虽说两州交战不伤百姓,但是冲撞行军,被当场误杀也是时有之事。

正当众人期待鲜血喷溅的时候,赵灵儿纤细腰肢上悬挂的重刀让他们大失所望。

因为即便是一个九十斤的正常男人,也不能腰悬三四十斤的重刀还翩跹信步,那人定是一个高手。

未理会旁人的眼光和想法,何锋的大腿上再次传来一股巨力,推着他再次前行。

“赵姑娘,赵姑娘……”何锋喊了几句,赵灵儿充耳不闻,依旧我行我素。

就在北边第二波斥候到来的时候,何锋和赵灵儿也脱离了官道,踏上了前往赵秀才住处的路。

“赵姑娘,我就不去了吧!想来山上是有客人,我就不打扰了。”何锋站在原地揉了揉被赵灵儿踢过的地方,那是大腿的中下部,心中不禁暗叹赵姑娘的腿法高明啊。

踢得高一点可能会狗吃屎,踢得低一点或许就是个人仰马翻,哎,人家踢得不高不低,现在也不用揉了,不疼了!

“你买的竹筒饭,难道不是给我爹和我吃的?”赵灵儿一脸认真的样子。

“当然是,你正好一起带去吧!”说着何锋含着笑伸手入怀。

“我们明天就要离开西州了——”赵灵儿没有接竹筒饭,神情蓦地有些黯然,转过身径直朝着山上而去。

何锋一怔,鼻尖传来一阵让人迷醉的香气,身体不由自主地跟了上去。

说起何锋口中的赵秀才也就是赵灵儿的父亲,那也是这世上的一朵奇葩!

五年前何锋上山时,听说九峰峡最湍急的地方住着一位‘秀才’。

那年代,就连县令都是匹夫,秀才可是稀罕物。

本着物以类聚、求师问道的心态便去一探究竟。

可见面时,何锋瞬间感觉他的三观,彻底崩塌了!

印象中文质彬彬的书生竟是一位肌肉虬结、人高马大、虎背熊腰、小山般的猛男人。

这要是不知内情,定然认为这位中年猛人,一定是土匪头子,或者是军伍将校什么的。

可谁知在这位赵秀才粗犷的外表下,居然真的是一位饱学之士的灵魂。

所以说嘛,人不可貌相!

两厢交谈之下,赵启元仿佛在何锋身上看到了自己年少时的影子。

随着深入了解,更是对何锋酒后的新鲜道理感触颇深。

何锋也对赵秀才的武学相当感兴趣,一直把他当先生对待,每每下山都会看望交流。

不知不觉间,前面传来一阵阵爽朗的大笑,震得峡谷都在嗡嗡作响,竟是连浪涛的拍案声都掩盖了过去。

“哈哈哈,现如今,我何成超也有了一个名列七绝,哦不!现在应该叫八绝了,哈哈哈……名列八绝的大哥了,哈哈……”

何锋循声看去,红石台上两座上无植被的小山正推杯换盏,恣意形骸。

而赵灵儿早已不见踪影,地上空留十几坛‘大高粱’。

“果然是物以类聚呀!那什么何成超的才是赵秀才的同道之人啊,看看人家的体格子,那是平分秋色呀。再瞅瞅咱,不说皮包骨头弱不禁风吧,那也是苗条中人了。唉——”

想及此处,不愿打扰二人雅兴,何锋伸手摸了摸捂在怀里的竹筒饭。

“什么太上无情剑?以赵大哥的资质,不出十年,定能超凡入圣,到时候干翻张明扬,咱就是七绝之首了!哈哈哈”

“老弟谬赞了!说起来这还要多亏一位小师傅呢,若不是他——”说到此处赵启元抬头看到了不远处的何锋,话音戛然而止。

“哈哈哈,小师傅!这回又给咱带什么好吃的了?”说着,赵启元起身朝何锋走了过去。

还在原地坐着的何成超不禁有些错愕,是谁能让目空一切的狂刀赵启元起身相迎呢?来人在赵启元心中的地位竟然比我还高?

怀着好奇,何成超也起身欲相迎。

可没成想,入眼来,却是一名和自己小儿子年龄相仿的毛头小子。

“啊!赵先生,早上好啊!今天我下山,顺路给你买了竹筒饭。”何锋也向前而去,瞥见红石台上的肥鸡美酒,也印证了他的猜想,顿觉有些拿不出手。

“哈哈哈,也就是小师傅还记得我是个南方人呀,说起来咱这段日子只顾着瞎琢磨了,倒是很长时间没吃到米饭了呢?”说着话,赵启元熊掌般的手掌几乎覆盖住了何锋的整个后背,不由分说地将他向前推去。

“这位是?”何成超好奇道。

“您好!我叫何锋,是九峰观的寄宿生。”没等赵启元介绍,何锋微微躬身,礼貌地介绍了一下自己。

“哈哈,这位可是我的小师傅,咱之所以能这么快踏入四境,还得多亏我这位小师傅呀!来来……,难得有酒,咱们一块儿喝点儿。”

说着,赵启元便将何锋推入了席间。

“哦?还真是人不可貌相啊,小师傅年纪轻轻居然……”何成超看不出何锋的深浅,但是凭借经验,他确定眼前这位小少年并没有练过外功,更没有杀过人。

“何锋,何锋?莫非是我何家庄的晚辈?”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毕竟何成超自从做了统领,常年定居长原郡很少回老家,即便是远亲,也是那种不走动的远亲,眼下还是修炼重要,便继续恭维道。

“九峰观不愧是圣人门庭,某也是习武之人,不知小师傅可否也指点一二呢?”何成超心思急转,宁可信其有,不愿错过机会,顾不得唐突不唐突,直接请教道。

“额……,我,其实我就是一介书生,根本就不会武功的。”何锋带着窘迫的笑意,弱弱地回道。

“唉!小师傅虽然不屑习武,但是对于道的感悟,却远非我等能及呀!只是没有敞开心扉罢了。”赵启元见何成超有些失望,不禁解释道。

赵启元与何成超是在敌对战场相识的,后来‘赵’归隐西州,与何成超渐渐成了莫逆之交,加上何成超乃是西州九大统领之一,十五年来供养之恩尚来不及回报,赵启元确实也想让何锋指点他一下。

听完赵启元的解释,何成超瞬间明了,直接抄起身旁佩刀拔地而起。

竟是在一旁舞动了起来,看得何锋一愣一愣的。

不过经历了昨晚的“不疯魔不成活”,何锋也渐渐地认为“既然自己都开始冥想了,那么再认可一个真气,也没什么。”

“劈风十八刀,第一刀……”何成超虽然年近五十,但是喝声如雷,似有千军万马之势,势大力沉,虎虎生风,颇有一股不可阻挡的意境。

何锋看不懂,也听不懂,只感觉眼前之人很是生猛,要是投到战场上绝对是一台杀人机器。

“来,边喝边看。”赵启元倒是随意,习惯性地给何锋递了一个小碗,倒满估计有三两,倒了个半满。

其实对于喝酒,何锋倒是不惧“汤汤水水,那都不叫事儿”,更何况大周的酒类,多了也就三十度而已,喝个二三斤还是不在话下的。

“所谓,剑法刁钻、刀法霸道,其实都是杀人的东西,只是使用的人不同而已。我自知性格粗暴,选了双手刀,务求一击必杀,可是却有个无法弥补的缺陷,那就是后继乏力。一旦遇上和我差不多的对手,一击不能杀,就得饮恨当场。”

就这何成超耍刀的空当,赵启元开始了倒叙,想给何锋带来灵感。

酒过三巡,何锋有点上头了“后来,你就来到九峰观,想拜师,可是人家不收你,嫌你年龄太大。呵呵!”

“是啊!那时候还没有种道测试呢?”赵启元意兴阑珊地说道。

其实当年登山,并不是因为年龄而被拒之门外,是人家道观嫌弃他没资质,劝他适可而止,只是他不服又不好对别人说,所以才说了是年龄问题。

“嗨,恰巧那日太上无情剑张明扬路过,指点说让我去听涛……可我听了整整十年,除了耳背,球都没悟到。直到……”

赵启元打了个酒嗝继续道“直到小师傅你的出现,你说,涛是什么?浪是什么?为什么会有涛?后来我想了很久,直到我顺着九峰峡来到极北冰山,我才明白了后继乏力的原因,周天不通,如何内蓄息力……”

“如何?”耳听当啷一声,何成超喘着粗气一屁股坐回了酒席,急促问道。

本来一遍的话并没有什么,只是何成超怕何锋看不明白,一连耍了五遍,毕竟都快五十岁了,所以有些气息不稳。

而此时的何锋,早已是半醉半醒了。

“呵呵!不如何!”何锋随口说道,确实没看懂,光顾着喝酒了,现在已经一斤多了。

“哦?还请小师傅指教!”何成超猛灌了半坛酒,悻悻地问道。

“主要是,我看不懂啊……”

此言一出,何成超险些背过气去,周身肌肉开始鼓荡开来。

“哈哈哈,没看懂,那就再来两遍,不就是劈风吗?不行我来斩几刀浪!”赵启元捧腹大笑道。

“啥是劈风?”直到此刻何锋才想起何成超耍的是什么‘劈风十八刀’,不由开始胡诌了起来。

听到这句话,赵启元给何成超使了一个眼色,好像是在说“来了,来了,就是这个节奏,赶紧认真领悟!”

欲要发作的何成超选择了相信比自己强的赵启元,耐心地开始接话。

“劈风就是把风劈开呀!”

何锋瞅了一眼扔在一旁用来劈风的刀,刀长差不多一米五,厚背、双握,估计得有五十来斤重“劈风?就你这武器?我看劈块儿朽木都费劲!”

没等二人答话,何锋眯着眼一甩头,一皱鼻头,一脸不屑地开启了他的牢骚。

“我就搞不明白了,你们这些人一天天不是斩浪、就是劈风、是不是还有断雨、砍闪电呢?”

“作为人,就不能干点儿人能干的事儿吗?没事儿总想着虐天、作死,还劈风斩浪?那是你们无知,你见过能把浪吹起百丈高的风吗?还有你——”说着何锋一指赵启元“你见过百丈高的浪吗?你去斩一个试试!”

这次换成赵启元憋气了,不知怎么说着说着就说到了自己身上,他只能白了何成超一眼,无奈赔笑。

“知道什么叫人力不能及吗?作为一个人,干点儿人能干的事儿!说到底,武器就是为了弥补人类的先天不足,所谓一寸长一寸强。不管是拳脚、刀剑,其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杀死或者击败生命!多简单的一个事儿,让你们搞得那么复杂。”

听到这儿,何成超略有所悟,就连赵启元也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

“用最简单、最省力的招式,击打敌人最致命的部位。不出手则已,出手必败敌!须知四两拨千斤、两点之间直线最短、我的草原##¥@%¥……&&……”

说到最后,何锋的话语开始变得模糊不清,直到一头栽在赵启元的手掌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