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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孤独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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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华城内,一家街道上的小摊子中,陈见齐和李常容正坐在一张简易的木桌旁,看着街道上行走的车水马龙。

此时的李常容已经换了一身简易的青色长袍。

先前因为大战的原因弄坏了衣裳,后来也一直没有路过人类城镇,买不到衣服,便就那么穿着了。

来到南华城后,陈见齐第一时间便带李常容去购置了衣物。

“南华城还是一如既往的热闹。”陈见齐感慨道。

李常容点点头,毕竟是武安郡最大的贸易中心,想不热闹都很难。

而且,南华城曾经出过一位本事通天的南华道人,据说其轻轻一指便能覆灭一国山河,引得无数人向往,来到此地,寻找机缘。

起先也确实有好几位幸运儿,得到了南华道人的相关道法传承或遗留宝物,一飞冲天。

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那种幸运儿便越来越少了。

不过这并不影响外人对南华城的向往,因为很多人都觉得,自己也会成为那个幸运儿,自己就是那个幸运儿。

摊子的老板用托盘带着两碗葱花面过来,依次放到两人桌前,然后笑道:“两位客官,请慢用。”

两人点了点头,简单的表示感谢后抽出桌上早就放好的筷子,各自拌起了面前的葱花面。

老板笑着离开,目光忍不住的瞥了一眼李常容放于桌旁的斑驳长剑,心中嘀咕道:“看上去有些岁月了,这么老的剑真的还能用吗?估计就是个摆设。伤不了人。”

陈见齐很快的便吃完了第一碗面,要了第二碗,吃完第二碗,他才摸着肚子,一脸满足的说道:“南华城的葱花面还是这么好吃啊!比外面的山珍海味好吃多了。”

李常容也已经吃完了第一碗面,不过没有要第二碗,他坦诚说道:“其实没当年好吃了,量也少了不少,看来少爷怀念的其实是这南华城,而不只是这一碗葱花面。”

陈见齐欸了一声,有些诧异,道:“看不出来,你还有这方面的天赋?要不要让家里准备准备,备备考,说不定几年之后还能当上个状元。”

李常容轻轻一笑,道:“那还是不了,我可不喜欢看那些书。”

陈见齐朝外边摇了摇手,李常容立刻会意,去结了账。

拿好长剑陪自家少爷离开后,李常容轻叹道:“价格也贵了不少。”

陈见齐轻轻一笑,道:“物价在涨嘛,人家也要养家糊口,而且我看掌柜也已经换了,和以前的老掌柜有几分相像,估计是对方的儿子,年轻人着急挣钱,很正常。”

李常容点了点头。

两人在街道上随处坐着,偶尔也会引起旁人的注意,女子更多的是因为陈见齐的容貌,男子则是更多的因为李常容手上的斑驳长剑。

陈见齐“你知道吗?本来我期待着我回来的时候,有茫茫多的人在那城门外迎接。他们有城内权贵,妙龄女子。”

“那些妙龄女子都在说,哇!看!是陈家少爷回来了!他果然和传闻中的一样帅气,一样的英俊潇洒!”

“那些权贵大人物也说,此子将来必成大器,快快拉拢讨好他!”

“结果不仅没有谁迎接,在门口还差点挨了一泡马尿。”李常容接话道。

陈见齐露出一丝苦笑,许久后,他才开口问道:“常容,你说,我的人生真的就只是这样,只能这样了吗?”

“当个有钱人家的公子哥,当个花花公子?”

李常容听着自己少爷的话语,他抬头看向远方,回忆起了进入陈府之前的那段时光,他抬了抬眼皮,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又没有说出口。

两人无言的路过一处正在修缮的府邸,有工人正在给大门上方挂着印有“萧府”二字的巨大匾额。

陈见齐皱了皱眉,开口问道:“没有记错的话,这里原本应该是薛府的宅子吧?”

李常容稍加回忆,便点头确定道:“是的。”

他毕竟是修道之人,各方面都比寻常人要厉害很多,其中就包括记忆。

所以少爷有时候对于记忆中不确定的事情,就会询问他。

陈见齐闻言连忙拉住路过的一位行人,有些焦急的问道:“你好,我想问一下这里原本不是薛府的宅子吗?怎么现在变成萧府了?”

被拉住的是一位头发有些发白的老人,对方正担着两担重物,好在陈见齐虽然有些焦急,但也没有失了分寸,拉住对方时,并没有用力,不然就有可能让对方失去平衡,导致受伤。

老人在陈见齐开口的时候就已经停下,他先是放下两担重物,然后擦了擦自己额头的汗水,听陈见齐把话说完,看了看眼前的衣着不俗的年轻人,又看了看对面的府邸,问道:“远房亲戚?”

陈见齐摇了摇头,道:“不是,只是认识曾经在薛府的人。”

他当年在学塾读书时,与一位同学,情投意合,虽然因为很多原因没有交往更没有发生过任何越界的行为,但对于对方,他一直心有挂念。

而对方,正是当时薛府的二小姐,薛言月。

老人面露恍然之色,他说道:“这样啊,薛府,一年前被官府抄了。”

老人弯腰准备担起东西就走,陈见齐连忙伸出手道:“老伯,还有吗?只有这些吗?”

老人没好气的说道:“我这么个老头子哪知道那么多。你要问,就去问别人吧。”

陈见齐收回手,也明白对方说得没错,便只能无奈说道:“好吧,多谢老伯了。”

他看向李常容,李常容会意,将长剑挂在腰间,从衣袖中拿出三枚铜板,递给老人,笑道:“老伯,谢谢你帮我家少爷解答问题,这是一点心意,还望收下。”

老人连连摆了摆手,瞪眼拒绝道:“这点小事收什么钱!不能收不能收!你拿回去吧!”

李常容看了眼对方的眼神,确定对方是真的不想要,他便说道:“那我帮你把这两担东西担回家?”

老人用手指摩挲着胡子,打量了李常容几眼,毫不客气的说道:“你小子只怕是担不动。”

李常容二话不说,弯腰将扁担放到自己肩膀,陡然站直。

“老伯,你看我担不担得动?”他抓住两边的麻绳,将那两担重物上下来回提起与放下。

“喔哦喔喔,小伙子可以啊!有力气!”老伯瞪大眼睛看着李常容,连连称赞。

“那我帮你担回你的住处?”李常容笑问道。

“好好好!那我带路吧!这边这边。哎呀年轻人可以啊,真看不出来你力气这么大!不错!平时没少锻炼吧!而且看你这样子是以前也担过东西的?”老伯欣喜的有些滔滔不绝。

李常容笑着回答:“以前确实做过类似的活计。”

老伯眼睛越发明亮的快速点头。

两人往一边走去,李常容轻轻侧头看了自家少爷一眼。

陈见齐摆了摆手。

两人渐渐消失在了人流中。

一位附近的流浪汉全程旁观了先前的一幕后,走了上来,面容谄媚道:“公子想知道薛府的事?”

陈见齐看向对方,饶有兴致的问道:“你知道?”

流浪汉搓了搓手,露出残缺的门牙,道:“知道一些。”

陈见齐又问道:“薛府为何被抄以及薛府的人都去哪了你知道吗?”

流浪汉点点头,道:“都知道一些。”

陈见齐看了他一眼,笑问道:“你先前怎么不上来?”

流浪汉缩了缩脖子,道:“公子那名仆人带着一把剑呢,呵呵,我有些怕。”

陈见齐点点头,对这个回答还算满意,他问道:“需要多少?”

流浪汉眼前一亮,这位公子直接!上道!

“三十枚铜钱。”流浪汉开价道。

陈见齐盯着对方的眼睛,流浪汉面色为难的说道:“我知道的事情还挺多的,我以前就是薛府的下人。公子,肯定值这个价!”

他担心对方不愿意给,或者砍价,当然,他也接受些许砍价。

陈见齐点了点头道:“可以。”

他从怀中拿出一颗银白色的钱币,在流浪汉面前晃了晃,“是多是少,看你所说事情的价值了。”

流浪汉先是一愣,然后一喜,银钱!

要知道,一枚银钱相当于一百枚铜钱!

银钱之上,还有金钱,一枚金钱相当于十枚银钱。

而金钱、银钱、铜钱都是朝廷用特殊法子熔炼几种金属混合制作而成,并非纯金、银、铜。

一枚银钱,也许只够有钱人花一顿,但对于他这种人来说,能花一个月!

流浪汉嘿嘿笑道:“好,好,好。”

陈见齐看了眼四周,指了指一家铺子,说道:“我们去那聊。”

流浪汉眼前一亮,连连点头,又说了三个好好好。

到了那边,陈见齐点了两个清淡的小菜和一碗米饭。

等店老板端菜上桌后,将小菜和米饭推到对面,说道:“你吃吧。”

“多谢多谢。”流浪汉笑着感谢,心里却是一阵嘟囔,“那么有钱也不知道给我点几个硬菜!等下少透露些消息!”

“公子,那我开吃了哈。”他没有立刻动筷,而是看向正端坐在他对面的陈见齐,小心翼翼的问道。

陈见齐嗯了一声。

流浪汉连忙拿起筷子,扒拉起饭菜来。

期间他抬眼看了对面的陈见齐一眼,见对方没有着急的神情,便没有停下。

一顿饭菜很快吃完,流浪汉摸着肚子,咧嘴笑道:“舒坦!”

陈见齐开口说道:“你可以说你知道的消息了。”

流浪汉愣了愣神,咳了一声,坐直了身子,皱眉酝酿了一下措词,最终开口说道:“两年前,我家老爷接了一笔很大的生意。赚了很多钱!当时风头直追王家!差点就成为了南华城最富有的家族。”

“但好景不长,一年后,官府来人,抄了薛家。”

陈见齐问道:“理由是什么?”

流浪汉叹了口气道:“说老爷和妖族勾结,贩卖了好多个城里的婴儿。”

陈见齐眉头皱起,薛家家主竟然会干出这种事?

这不是找死吗?

不用陈见齐提醒,流浪汉继续说道:“我们当时都不信的,但官府拿出了确凿的证据,老爷……也认了。一个偌大的家族,说没就没了。家族的人,也各自散去。”

流浪汉望向陈见齐,讪笑了笑。

陈见齐眼神冰冷下来,道:“你不会觉得这点东西就想换多少钱吧?”

流浪汉缩了缩脖子,道:“可是我就知道这些了啊。”

他先前虽然有少透露些消息的打算,但吃饱后,心情好,便不打算少说,将自己知道的都告诉对方。

怎么?这些还不够?

陈见齐呼吸瞬间重了几分,又很快恢复,他问道:“那笔大生意就是贩卖婴儿?”

流浪汉连摇了摇头,道:“不是,是正经生意,我们薛家和北边一个大家族联手,拿下了武安郡大部分的绸缎生意。”

陈见齐反问道:“那你为何要说那件事?难道这和薛家被抄有关系?”

“公子,难道你不觉得这里有古怪?薛家刚赚了那么多钱,就被抄了家,这之间怎么可能没有问题没有关系,我看啊,就是官府贪图薛家的钱财!”流浪汉白了陈见齐一眼,似乎是有些鄙夷对方的智商。

陈见齐看着对方,冷笑一声道:“我看你也有些古怪。”

流浪汉一愣,道:“此话怎讲?”

陈见齐说道:“四肢健全,也还算有脑子,怎么在当流浪汉呢?”

“这……”流浪汉面露尴尬之色,他眼神慌张了一小会,才恢复平静,赶忙解释道:“我是薛府出来的,没人敢要。”

“世界那么大,一定要在薛府大门附近当个流浪汉吗?”陈见齐的眼神逐渐冰冷了起来。

“我就想在薛府当个流浪汉,怎么啦?你有意见?”流浪汉腰杆一挺,态度还有些强硬,他一拍桌子,怒道:“你说!你是不是不想给钱!?”

陈见齐叹了口气。

看来薛府的事比自己预期的还要复杂。

陈见齐起身用银钱结完账后,给了流浪汉三十枚铜钱,流浪汉离开笑着离开后,陈见齐感受着自己衣袖里沉甸甸的六十五枚铜钱,不由感慨道:“确实贵了不少。”

……

李常容担着两担重物来到老伯的院门外,他的眼中闪过一丝疑惑,然后又很快将那丝疑惑收起。

老伯打开门锁,用力一推,木门嘎吱嘎吱作响。

“来来来,小伙子,把东西放这。”老伯走入院子,指着一处空地连忙说道。

李常容点点头,将两担重物平稳放好。

“来来来,快进屋喝点茶水。真是辛苦你了。”老伯拿着李常容的袖子,笑着热情招呼道。

李常容没有拒绝,和老伯一起进了木屋。

被老伯要求落座后,李常容四处张望了一番,屋子不大,也有些老旧,李常容目测这木屋建了近三十年,期间经历了多次“缝缝补补”。

“老伯,你平常一个人住吗?”李常容开口问道。

老伯点了点头,在那一边倒水一边说道:“是啊,老伴走的早,我一个人住了很多年了。”

老伯端来一杯水,李常容连忙站起身接住。

老伯给自己也倒了杯水,坐到李常容旁边,开口笑道:“我有个儿子,很厉害。”

“哦?”李常容有些好奇道:“怎么个厉害法?”

老伯自豪的笑道:“他啊,学了很多本事,当了那啥子练气士,练气士你知道不?就上天入地无所不能的那种。”

李常容会心一笑道:“知道,那确实很厉害。”

原来是一位同道中人。

只是刚回来就碰到一位同道中人的家属,是不是有些巧了?

老伯笑得很开心,“他啊,以前跟你一样,年轻的时候就力气忒大,经常帮我担东西!那时候我啊,可轻松了!”

李常容面露微笑,看来老伯是在自己身上看到了自己儿子的影子,所以才会表现出喜悦,以及愿意主动和他聊起自己的儿子。

“而且他打小就懂事,孝顺,很少让我操心,附近很多姑娘都想进我们家咧……”

老人满脸笑意的说起了自己儿子过往,说了很多很多,李常容也一直面带微笑的听着。

只是说着说着,老人开始变得有些沮丧,道:“只是他修了道后,就很久没回过家了。”

“你说,他是不是过上了好日子,忘了我这个爹了?”

“可是我不需要他的钱,只需要他回来看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