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鼠王旧巢深藏于地底,潮湿阴冷的空气裹挟着浓重的铁锈腥气与陈年腐肉的甜腻恶臭,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的肺腑上。洞壁上,斑驳的荧光苔藓散发着诡谲莫测的青幽光芒,勉强照亮了这方不大的避难所,光影在嶙峋的石壁上扭曲蠕动,如同蛰伏的鬼影。陆昭雪靠在一处还算干燥的石壁旁,冰凉的手指无意识地抚过石壁上几道深浅不一的刻痕——那形状,赫然与她爷爷陈百草丹田破碎的致命伤、鬼市青铜棺中丐帮弟子心口的凶器如出一辙!是噬魂钉留下的凹痕!每一次触碰,指腹下粗糙冰冷的纹理都带着刺骨的寒意,仿佛直接刮在她的心尖上。
“咳咳……咳咳咳……”压抑不住的剧烈咳嗽声在洞穴深处响起,打破了近乎凝固的死寂。
云织月蜷缩在角落一堆勉强算干净的干草上,单薄的身体随着咳嗽不断颤抖,如同寒风中的枯叶。她怀中紧抱着那面古朴的木质卦盘,盘身上布满蛛网般的裂纹,此刻正诡异地散发出微弱的血光。这血光向上投射,竟将鬼市血战中那些破碎的画面——赤面鬼使融化时的狂怒咆哮、幽冥铁骑冲锋的马蹄碎影、铁十七青铜经脉龟裂的痛苦瞬间——如同一场血腥的噩梦,支离破碎地映照在洞顶凹凸不平的石壁上!光影摇曳,鬼影幢幢。
“坎位生变……”云织月好不容易止住咳嗽,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空洞的灰白眼眸望向虚无,瞳孔深处倒映着常人无法窥见的卦象崩裂轨迹,带着一种冰冷的绝望,“……水断风息,凶煞倒灌……三刻钟内……”她又猛地呛咳起来,一丝暗红的血线顺着苍白的唇角蜿蜒而下,滴落在同样染血的卦盘上,“……必有血光袭身……避无可避……”
“他娘的!”铁十七低吼一声,猛地从一块充当座椅的青石上站起!他巨大的身躯在狭小的洞穴内投下浓重的阴影。他正用那柄布满裂痕、濒临报废的巨锤粗糙的边缘,小心翼翼地研磨着保存下来的最后一点“净世灵根”(噬灵草)的残根,试图提取出压制体内狂暴反噬的药粉。沉重的脚步声踏在潮湿的地面上,发出闷响。听到云织月的预警,他布满疲惫血丝的双眼中瞬间爆射出凶悍的厉芒,一把抄起巨锤,闷声道:“老子再去洞口!布三道陷……”他那布满青铜色裂纹、如同随时会崩裂瓷器般的粗壮手臂,肌肉下意识地贲张。
“不必。”一个虚弱却异常清晰的声音打断了他。
是谢青符。他靠坐在离洞口稍近的一块石笋旁,蜡黄的脸上不见一丝血色,气息微弱得仿佛随时会断绝。他缓缓抬手,那动作牵动了内里的伤痛,让他眉头紧蹙。他用一种近乎自残的力道,“嗤啦”一声,猛地撕开了自己胸前早已被血污汗渍浸透的破烂衣襟!
昏暗的青幽荧光下,他心口那个原本由净世莲根勉强维系、散发着纯净白光的避劫阵纹,此刻正被一种蠕动的、散发着幽冥气息的暗红血色疯狂侵蚀!白光与暗红交织、搏斗、此消彼长,每一次搏动都牵动着他的生命本源,带来撕心裂肺的剧痛。他染血的指尖费力地抬起,没有指向戒备森严的洞口方向,而是带着一种洞穿迷雾的冰冷,直直指向洞穴更深处、那条通往鼠穴更庞大地下网络的幽暗甬道!
“卦象所指……在内……不在外……”谢青符的声音断断续续,带着破碎的风箱般的嘶嘶声,每一个字都像是在咳血,“……听……那些鼠群……躁动三天了……它们……在害怕……”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话!
“叮铃……叮铃铃……”
一直安静坐在铁十七脚边、闭目调息的巫铃,脚踝上那串从不轻易作响的银铃,突然像是被无形的寒风猛烈吹拂,剧烈地、急促地、毫无征兆地自行震颤起来!清脆的铃声在死寂的洞穴里回荡,如同死亡的催命符!
一直环绕在她身侧、如同忠诚护卫般安静蛰伏的暗红色毒蜂群,在铃声响起的同时,瞬间化作一片充满威胁的“嗡鸣”声浪,如同离弦的血色箭矢,猛地汇聚到洞穴入口附近、一直沉默警戒的夜无痕头顶上方!蜂群高速振翅,转瞬间在他头顶上方结成一层致密而危险的警戒网,所有蜂针都朝外,散发出致命的威慑!蜂群所警戒的核心区域——赫然是洞穴西南方向那条最幽深甬道的入口!
“第七块青砖……新鲜血迹……味道腥甜……”巫铃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小巧的鼻翼微微翕动,捕捉着空气中难以察觉的细微气息。
众人心中警铃大作!
夜无痕无声无息的身影,在巫铃话音落下的刹那,如同真正的幽暗鬼魅,融入了甬道入口的阴影之中!他动作迅捷得没有带起一丝微风,只有手中那柄重新淬炼过的漆黑匕首,在掠过甬道石壁荧光苔藓时,反射出一线如同毒蛇獠牙般的冰冷寒光!
匕首的寒光,精准地照亮了甬道深处第七块巨大青石砖的缝隙。
缝隙里,赫然嵌着——半片染血的指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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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甲边缘参差不齐,残留着清晰的、被野兽利齿狠狠啃咬过的痕迹!这种独特的咬痕,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无比熟悉——正是那些在城隍庙与他们争夺馊粥残羹、挣扎求生的底层乞丐兄弟们,在绝望反击或被欺辱时留下的……同源印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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