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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采明木讷道:“小侄原本想事定再告知伯父的。”八字差一撇如何请功,哪知没摸着鱼,胳膊险些折了。
蒋鸿白着脸,道:“长兄,事已了,采明不过无心之失……”
蒋沣深恨蒋鸿溺爱子息,将蒋鸿骂得狗血淋头,蒋鸿半句不敢回驳,只垂头称是。蒋采明原本老实跪在地上,看父亲被这般痛骂,大怒,暴起来一脚踹翻了桌案,跳着脚:“我敬你是我伯父,不曾想你却充起祖宗,我爹一把年纪,倒成了孙子?一家三房,只我家是个软柿子,平日混得跟个跑腿打杂的一般,一样蒋家子孙,何故连鞋带帽轻你们几斤。”
“要不是我爹打理着家中庶务,你们二房有穿得绫罗绸缎,能吃得山珍海味,是靠族中的那些个田产还是靠着叔父的那点子俸银,还天天作妖,嫌衣不新,食不细,首饰差点成色不肯上头,通通全他娘是我爹的血汗。”
“兄友弟恭?伯父将我爹骂成烂羊头,何来友之?还有我那些好兄弟,花用着我爹赚来的银子,嫌起我爹的铜臭,一个一个碰着我爹,鼻孔朝天,行个礼都是敷衍了事,背后还凑到一起叽叽歪歪笑我阿爹有欠文雅,全他娘一窝子白眼狼。我二房欠你们多,还你们少了?啊?啊?”
蒋沣整个都傻了,瞪着蒋采明在那摔摔打打、暴跳如雷。
蒋鸿老泪纵横,抱头痛哭,他们父子顿成无依无靠的小可怜。蒋沣的偏头风扯得脑袋一扽一扽的疼,他深知家乱必败,先道:“许我治家不明,先收声,免得惊动二老。”
蒋采明到底没生反骨,不敢大闹,万一把二老吓出个好歹来,他也没了活路,一抹泪将蒋鸿搀扶在椅中。
蒋沣悲声道:“家大人多,枝枝叶叶,花花果果,难免疏漏不平之处。二弟委屈你了,家中子息第一要紧的便是修德修身,我却只关心他们的学问与安身立命之能,是为兄之过啊。”
蒋鸿看自己兄长老泪滴垂,也感心酸,蒋采明偏歪着脖子,仍是不服。
蒋沣叹道:“教化非一时之事,我们三兄弟从长计议。”他哀声道,“二弟,香引一事,糊涂了啊,此番有运道,才消弥了一场大祸,若有下次,一族倾没啊。”
蒋采明暴躁道:“天高皇帝远,我怎知悯王如此看重一个村女,我先时也遣了人去打听,都说他无有依靠,只不过有些运道帮搭了一把手,悯王堂堂亲王,还缺一个香匠,事过了,哪还记得她姓甚名谁?我拿万金买香引,也不算亏待。”
蒋沣眸中闪过利光:“我蒋家定着了道,你看施家女全不似无有依靠的模样,缘何你探听不出一二?施家在宜州买不到一斤香料,背后自另有推手,偏这屎盆子被扣在咱家头上。”
蒋采明到底还有几分神智,咬牙:“我遣去打听底细的都是家中忠仆,断不至于背主。”
蒋沣道:“若是有人做局,他们探听来的本就不是真言。”
蒋鸿遂惊:“寻常人家可无这等手笔。”
蒋沣冷哼道:“想咱们家在宜州几代积攒,才有如今的景象,怎也有几口底气,我倒要看看到底是谁,这般算计自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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