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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向谢竟笑了笑:“这也是我师父教我的。”
谢竟与他目光交汇,定定对望了良久,最终轻描淡写地移开,不疾不徐道:“看来我还不够了解殿下,失言了。”
陆令从并不在意,只是揉了揉额角,挑起下一个话头:“你觉得单凭许弈有没有可能做到这些?”
“绝无可能,”谢竟断然道,“他一个进京述职的太守,在金陵一无根基二无靠山,自己尚且一脑门子官司,哪有那胆量来谋害皇子。”
陆令从点点头,与谢竟持相同意见。李岐林桢二人打小就经常与他出门同游,但练箭这种事情人太少了也没什么成就感,所以三日前陆令从定下行程时,的确是向总围在他左右的那群公子哥儿们知会过一嗓子,问有没有人愿意同往。
多数人没有李岐、林桢与昭王这样的交情,哪敢来掺和,唯有这许弈的门客一人似乎格外积极。陆令从那时只当是小地方来的没见过世面觉着新鲜,现在细忖,才觉出不对劲。
更深起了风,陆令从从池子那一端起身,往临岸这边走来。
谢竟欠身伸了个懒腰,线条流畅的手臂和背脊被月色披了一层银衫,愈发衬得人像玉一样通透。他揉了揉鼻尖,声音有些倦意,总结道:“那人首先以某种方法从宫中获知了殿下的‘心痒’,随即又拿捏了热络于攀附昭王府的门客,亲手送殿下上台,演这一出‘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
谢竟从水中站起身,正与走过来的陆令从面对面。他微微上前半步,同陆令从近在咫尺相对而立,用指尖轻轻点了点陆令从的胸口,附在他耳畔轻声道:“彼人失其鹿,料昭王必逐之。”
他的声音太小吐字太轻,以至于陆令从没能清楚地分辨,他说的到底是“逐之”还是“诛之”。
谢竟的语气很有几分看热闹不嫌事大,而事实上一直到陆令从忽然将他打横抱起来上岸,沉声问“你在那儿得意个什么劲”时,谢竟仍是一副置身事外的无辜样子。
陆令从将他放到泉边坐榻上,把下人准备好的干净衣裳丢过去,伸手一指挂在旁边他今夜穿的湿透泥污的外袍:“云锦是城北永平坊织工的手笔,纹饰是姑苏五色记绣娘的针脚,体量显而易见出自‘江宁第一剪’从领口到鞋面这样通身的气派,算算,没有这个数是下不来的罢?”
他单手比了个数字,颇戏谑地欣赏着谢竟微微降温的脸。
“而据我所知,放眼整座京城,除了宫里,能担得起这个数的不超过五家。”
他掰着指头,若有所思道:“王相中年发福,崔太尉一把岁数,我舅舅更不可能穿得这样花哨,算来算去,好像就只剩下昭王府和谢家了。”
谢竟不动声色地拿绸巾一点一点擦着浸水的长发,听陆令从继续道:“倘若那些人手脚够利索,他们现在已经通过你那只鞋上缎面的暗纹锁定了主人我或者你。而如果再多给一半天的时间,他们可能就会确定,五月初十那日宫宴上穿着这一身,玉树临风轩然霞举的,是你谢、之、无。”
谢竟的表情终于有了一点点变化,他抬眸看看陆令从一脸阴谋得逞的表情,张了张口,最终道:“我要更衣,你背过身去。”
说着上手就开始解里衣腋下的带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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