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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开门的瞬间,一股灰尘混着旧家具的霉味涌出来,阳光斜斜切过客厅,在地板上投出浮动的尘埃。
这空了一年的屋子,沙发、茶几都蒙着层厚灰,阳台上他栽的绿萝,早枯成了褐色藤蔓,蜷在开裂的陶盆里,只剩几根干茎还挂在栏杆上。
这是套不大的二室一厅,墙皮有些地方已经泛黄卷边,却是爷爷留给他的唯一家当。父母走得早,他从小跟着爷爷在这儿长大,书桌抽屉里还留着小时候得的奖状,厨房墙上挂着爷爷用了十几年的搪瓷杯——算下来,爷爷也走了四五年了。
李悄尘把翻涌的情绪压下去,先蹲在玄关的旧鞋柜上翻找。还好,当年塞在鞋盒充电器还在,他捏着插头插进客厅墙根的插座。有电,旧手机屏幕跳出“正在充电”绿色提示框。
他没等手机开机,转身进卫生间拖出那把蒙了灰的竹扫帚,从客厅角落往门口扫。扫帚尖划过地板,扬起的灰尘呛得他偏过头也没有理会。
简单把地面扫干净,他踩着满地拢起的灰堆走进卫生间。旧热水器早因断了燃气成了摆设,他拧开冷水龙头,冰凉的水流“哗”地砸在脸上,顺着下颌线滑进衣领,贴在发烫的皮肤上。没有预想中的刺骨,反而像记沉实的耳光,抽散了他一路的混沌。
他抬手抹掉脸上的水,水珠顺着指尖滴在卫生间的瓷砖上,一股无名火猛地从心口窜了上来,攥着洗手台沿的指尖瞬间泛白。
当年若不是杨磊故意陷害设局,他怎会平白被栽赃,在牢里蹉跎一年?
一想到那个毁了他人生的杨磊,李悄尘胸腔就又涌起一股无名怒火。他盯着镜子里满眼戾气的自己,无声地发誓——这笔账,他必须要回来。
你不是用“偷”构陷我,把我送进牢狱吗?
如今我出来了,便要如你所愿——不仅要把你偷得一干二净,还要连你的家庭,你的一切,都一并掀翻,让你也尝尝,一无所有滋味。
怒意褪去后,李悄尘扯了扯身上沾水的旧衣,布料上还沾着监狱的霉味与屋子中灰尘,像层甩不掉的过去。他三两下将全身衣服扯下来扔在地上,转身又拧开了冷水龙头。
任由水流从头顶浇下,顺着脊背滑过腰际,他用力搓洗着脸,直到脸颊被搓得通红才停下。
他在洗,也在和过去的自己告别。
就在冷水漫过脚踝的瞬间,他的心境彻底变了。不再是那个事事听爷爷话的李悄尘了。
爷爷临终前的叮嘱还在耳边响着。那时老人躺在病床上,枯瘦的手死死攥着他的手腕:“咱家虽传偷盗手艺,可到了你和你爸这代,不能再走老路。”
“现在社会变了,营生方式多了,咱堂堂正正也能活。记住,我教你的那些辨锁、藏踪的本事,是祖宗的传承,绝不能用来偷东西。”
他也牢记叮嘱,半点没往歪处用。可就是这样一个明明活得比谁都规矩的“小偷世家”却被杨磊仗势栽赃,扣上“盗窃”的罪名扔进监狱。
他关掉水龙头,哗哗的水流声戛然而止,李悄尘眼底的戾气也削下不少。急没用,杨磊欠他的慢慢算,慢慢还。
走出卫生间,他径直进了卧室。衣柜里的衣裤还安放在原处,布料上蒙着层薄灰,也还算干净。他也不嫌弃,三两下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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