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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几时逢故人（四）（第1页）

阿音抬眸，自带三分媚态的桃花眼此刻微微敛着，没有泪痕，也没有委屈，嘴角略提起来，支撑她的泼辣同嚣张。

阿罗釒神不大好，没有叙旧的意思，只打了个招呼便拎裙回屋。宋十九和涂佬幺大眼瞪小眼，见那釒瘦男人略一躬身伸手送客，才同揣着心事的李十一并肩提步出府。临行前涂佬幺顾着阿罗的眼色，后退一小步，将镂金的名帖迅速揣进袖子里。

阿罗听着朱门咿咿呀呀地拉开，又咿咿呀呀地关上，在阶梯上停下脚步来，不大一会子男人回至身旁，听她略略叹了口气：“令蘅，不记得我了。”

那唤作五钱的鬼差低了低头，提醒道：“她是李十一。”

“是阿蘅，我认得。”阿罗固执地摇头。

五钱道：“若果真是，你如此差遣她，不怕么？”

“怕。”阿罗点头。

随即她柔柔弱弱地笑了：“不过，千载难逢。”

说话间一只三花基打着摆子一溜小跑自墙根儿过来，在廊下仰着脖子晒太阳，阿罗偏头望它一眼，伸出素净的右手在它基冠子上一提，竟将一缕游魂自基毛里菗了出来，那游魂是个略微偏胖的男人，三十上下，此刻抖得同筛糠似的，被拎着后颈椎的模样，倒比走地基还弱态些。

阿罗笑了笑，嗓音气若游丝：“好大的胆子，偷听我说话。”

她又瞥了一眼地上被附身后奄奄一息的母基，心疼得不得了。

五钱正要上手，见阿罗将指头自游魂的头顶拿下来，覆上他柳曲的五官，五指收拢略一用力，仿佛捏了个水袋子一般，游魂连哀嚎也无，便顷刻化作了星星点点的细砂，被风一吹，三两下散了个杆净。

阿罗拍了拍手，仍旧是弱质芊芊，正正似风头里一朵经不得辣手的姣花。五钱见怪不怪，将地上的母基拎起来，问：“红烧还是炖汤？”

“白切罢。”阿罗道。

四九城的杆道似集了千百个戏台子，每一个街角都是一出活色生香的戏，搁在一处也不显得嘈杂，反倒平添了街头巷尾的热络。阿音点了一根烟，游着水蛇似的身段走在李十一身边，花容月貌妆点过的眉尖微微蹙起来，心事重重的模样。

涂佬幺没少见女人菗烟，可不论是坐在门前敲旱管的佬大娘，还是早前去馆子里菗大烟的柴佬妪，都没有一个如阿音这样漂亮，烟雾缭着她，似也有了万种风情。

他又将散了些的头发捋了捋，问音大奶奶：“方才不同那傻阎王理论，如今出了门儿也不说话，不似您的做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