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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得张素强硬一回,郭文绍心中欢喜,反正又不是他得罪人,写的明白些,自己这边还能少筹些粮,真要大军来崖,压力最大的,还是他这个通判。
李树信对张素如此决断,心中狐疑起来,正要发问,见张素看过来,忙按下话头,低头不语。郭文绍浑然不觉,继续提出书信的事情,最好将其一并上报府城。
张素立即表示同意,这么重要的证据,当然要第一时间通报上官。随即安排苟崇善和郭文绍一起,先将那封书信翻译成燕朝文字,以便府城官员比对,并将其中蹊跷细细禀报,省的上下猜疑,耽误大事。
见郭文绍领着苟崇善去吏房忙活,李树信躬身给张素倒茶,问起心中疑问。
在张素心中,华兴之事太过诡异,一旦处理不好,必是身败名裂之局。自己于六年前到任知州,勤勤恳恳,才有近日安稳之局面。作为一名举人出身的州官,张素的仕途已达顶峰,如果不出意外的话,短则半年,长则一年,自己就能安然返乡,回归田园生活。
此时骤生变故,给府城的报告强硬些,或许能搏来一份免职文书,如此便能远离纷争,省去诸多烦恼,何况还要应付郭文绍这个二杆子。
说起前往榆林之事,张素让李树信务必尽力招抚,至于大军剿灭之局,最好不要发生,毕竟兵凶战危,倒霉的还是崖州万千百姓。如若郭文绍那边另有私心,务必立即回报,这家伙办事不成,添乱可是一把好手。黎乱平定才过数年,汉人豪强便按捺不住,压迫黎人的手段愈发狠辣起来,其中曲折,和这个郭文绍有意放纵脱不开干系。
李树信知晓张素想法,心中暗自感叹,既要维持局面稳定,还得迁就同僚异见,人家这知州当的着实不易。见张素一脸轻松的样子,李树信直言,府城各位大人对崖州治理颇为认同,想要脱身,怕是难遂所愿。
张素挥挥手,表示一切尽为天命,他也只是略加尝试而已,能得树信老友相助,事情总不会急转直下,待一切真相大白时,自有上官决策,你我何必庸人自扰。
说白了,就是让李树信捣糨糊,尽力稳住华兴人,过个半年一载,朝廷旨意下来,是打是和,他们尽力配合即可。若是大军未来,崖州已失,那才是最大的灾难。李树信心领神会,还是人家张素看的远,真要让郭文绍这种货决策,恐怕用不了多久,华兴人就会兵临城下。
夜色渐深,郭文绍、李树信先后离开,张素和苟崇善坐在厢房内,蜡烛已燃去大半。此时的张素,一脸严肃,问题问的很细,俨然一副审犯人的神态,若不是苟重善平日对这位知州老爷了解极深,怕是早已打熬不住。
最后,张素让苟重善从军事上作一评价,苟重善眉头紧皱,许久才长吁口气,缓缓说出心底恐惧。若为黎人暴动,数万之众,我大军数千可破,而华兴千人,我大军数万,未必能胜。
此话一出,张素默然无语。苟重善跟随自己多年,能说出这番话来,定然受惊非小。见已问不出更多信息,张素便放苟重善返家休息。
独立院中,此时的张素满心懊恼,经年苦心经营,难道会就此灰飞烟灭?读书历事,自己真的要临阵退缩吗?
与张素的百般惆怅不同,苟重善只觉浑身疲倦,恨不得立时就躺到床上,大睡一觉,最好是一觉醒来,华兴人如他们来时一样,诡异消失,天下继续太平无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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